朋友的父亲是农大的老校工，去逝得早，母亲只是不认字的家属，快八十还在独自生活在校园家属楼里。说起母亲来也是直摇头，母亲有什么习惯？就是捡破烂，废旧瓶子。为什么呢？因为……她快八十岁了吧，年纪肯定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也是一个“分界线”，只有老的才懂得。还因为，她有一个不挣气的小儿子，年轻的时候就吸毒，一辈子就算这么交待了，啥也不干，哪也不去，就在家里啃老，老人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去作这份“赚职”。

说起来，七、八十的老太太出门工作谁要？能干啥？

所以，这在中国似乎很“整齐划一”，像这种想做“赚职”挣钱的老头老太太，特别是老太太，清一色都喜欢捡垃圾破烂，一切能卖钱的东西。

朋友说，农大说起来也挺大，有好多栋宿舍楼，捡破烂都是有规矩的，我妈不喜欢过年的时候去别的地儿，她说，如果去了，这地盘就给别人占了，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变过来。

朋友说，没办法，你别说捡这玩意儿也挺能挣，我回家就张罗着用车拉到废品站去。好了一个能挣好几百上千，对老太太也是最大的安慰，就靠这个提振心气。去年过年到我大姐那边去了，过了几个月打电话说要回来。为啥？人家姐夫那边不高兴了，你一天天尽捡这东西，屋里堆得一堆一堆的，没个气味么？就显现到脸上了，老太太就不愿意待了。今年我问去不去那边过年了？她说还没想好。后来还是过去了，走哪都改不了她那个习惯。

我说：由着老人吧，顺着老人的意思吧，这就算是另一种孝敬，老人的心意，谁能轻易明白，老人的旨意，又何必硬行去纠正呢？

朋友说，我看过一则抖音，有人开着玛莎拉蒂捡垃圾，每回我回家用车拉她那堆破烂我就想起这个了，特别有意思。

抖音里也有这种，老太太站在某摊点前边，舍不得走，想买想吃，肯定是舍不得，要不就没什么钱，于是被好心人看见了，给买了一堆，老太太很感动……这类人抖音都做出流量来了。

要么还有一种，农村的孤寡老人，一个人拉个车或者开一辆蹦蹦车，买点自己家种的小菜小葱，品相肯定竞争不过人家，总是无人问津，最后还是遇到一位好心人给包圆了，还给买衣服送东西……

一些人看到的人间温情，我有时候想到的是老无所依般的孤苦零丁。这社会无论进步到那一层，总有一层人是活得很艰难委曲的，可以这样说，过得生不如死。

听中国大案里，有一则是“董文语杀人案”。

简单地说一下吧：该犯小时候家庭父母离异，在爷爷奶奶陪伴下长大，十一岁的时候爷爷奶奶相继死亡，唯一关心他的妈妈也离家出走，所有人都放弃了他的手，他彻底沦为孤儿，无衣无靠的他后来出走去杭州乞讨，但乞讨也是有地盘的，张嘴讨一口饭吃也有规矩，想想农大校园里捡个瓶子都有地盘，都讲个“世故人情”，正常人能想到么？被人打得差点命丧西湖边上。后来因为偷包被送进看守所，这是他人生见到过最安逸的地方，因为罪名不大很快被释放，临走的时候恋恋不舍……

后来，后来就成为杀人犯了呗。警方通缉他的评语是：这人练就了神出鬼没般野外生存技能，具有很强反侦察能力，杀人不眨眼睛……这里边字字精髓啊，每一个字都是普通温室里长大的祖国花朵们所不能体会和企及的，他们想都想不到，做梦都梦不到。董文语在日记里写了这样一句：我痛恨世人。

都活得不易，像董文语这般的，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2022年3月27日星期日下午1时1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