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就住在兰山（南山）脚下，距离最近的就是兰山的这座奶头状“将军山”了，站在楼上放眼，这山似乎就近在眼前，伸手可及似的。

山也随着四季更替，阴晴云雨而变化，忽显忽隐的。突然有一天，眼前的山似乎更近了，就我这眼睛已经“肉眼可辨一二”了，那一定是到了某季，某天，某时，正好一场雨后，阳光和角度到了最佳的时分，这近山的真容一览无余。

“将军山”，来意自然不明。将军山我是爬过的，一晃至少在十年前了吧，与二三子，叫嚣挥突，咏而归。却已“山是人非”，恍如隔世。

说一句吧，这里已经是兰州城的最东南角了，靠着的山已经人迹罕至了，至少到我们爬山的时候是这样子吧。

这个周末闲来，天气助我，阳光明媚温柔，再兴一次。这回带了友人，问清了去路，开着车走。山道不容错车，坡度也蛮大，每每九十度转角，还是挺考验技术的。很快就到高处了，回望小区家园，顿时惊乎：家果然就在山脚下，妥妥无疑。以后便更好形容了。

山东边这条又大又深的沟壑绝无一人，友人说，这里是军队某某库……难怪，算是军事禁区了。这里说离兰州近，近在咫尺，说离远，远在天边啊。

道是山顶，也没个山顶，看不到传统的村落，却也有几户人家，然后是森林防护站。哪里看得到林木啊，就这大西北，二百多毫米的降水量。

隔沟向东眺望，远处高台之上似有村形，说大不大，这里的人是怎么上下出行的。

这里就是解放兰州最东边的战场了，脚下这块，还有那隔沟的远村。向西就是皋兰山的主峰了，当年战场最激烈处。而山下这片楼海，包括我的家，当年就是兰州最大的东岗机场了，现在早就看不出来一丝形状模样。

我问带路友人，现在开车能过去到营盘岭皋兰山么？

他说，当然可以，都是连通的。过去打仗的时候就有“国防路（抗战时为保卫兰州而修）”，现在更方便了。

沿山顶山路不远就盘旋而下，这是最近的下山口，一路仍然不容间错，暂停折花的地方都没有，虽有人迹，亦是少见，一时感触到“蝉噪鸟鸣”式的幽静。

这是将军山的西沟，山土尽是赤色，友人说，这就是兰州有名的“红泥沟”了。原来这地名是听到的，山下那一大片都叫红泥沟，这沟里真正尽是沁人的“红泥土”啊。

出了寂寥的红泥沟，猛然又是繁华世界了，我不忍又回头看看出口。寂寞孤独与人间烟火，竟然就一步之隔呢。

他们说，解放前这一块人迹罕至，你们住的那片是乱坟岗子，后来被推平修了机场，像这红泥沟，说是枪毙人的去处。

东岗，东岗，说这里距离铁桥（中山桥）有三、四十里路呢，算是已经被楼宇烟火铺满了，只有这山和沟，还保持着它原来的模样吧。

不过，要我说，兰州的整个南山包括这将军山总是在那里，高低大小，还有山形走势，山际线连同天际线，总是不变的，我来这二十年没变，溯而向上，一百年不变，再溯而向上，二百年不变， 再而向上，二千年，二万年，二百万年，总是大形不变的。信不信由你了。

人世间的变化快么？说快也慢，说慢也快。

2021年9月7日星期二上午9时1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