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我走进去，月亮刚刚升起
我看见你满头银发
独坐窗边，莫不是在等我的一壶美酒
雪山包围着这间酒吧
它像我们的昨天一样
在月光中陷得很深
我们曾经是两个多么诗意的男人
如今，一点也不寂寞
经过这里的人很多，有的认识
有的来不及打招呼，有的只有在来世的路上相伴
现在，我是你唯一的客人，你的朋友
我把酒壶打开。寂静的夜里，往事何须重提
我们是月光中白得耀眼的两颗星星

之二

我在三十里之外的地方
酿酒。酒源源不断，涌进你的酒吧
白天我不会出现在此
只有在黄昏或是夜晚
我会将当天酿的第一壶美酒
挂在腰间。我会像狼一样的
寻找着你的狐狸气息
你说只有我的到来
才能使雪山显得更加洁白
我们聆听着班得瑞的《初雪》
仰望从天而降的雪花
心中无恨，亦无惆怅
雪地里有时会出现两只野兽的足迹
天亮后，则什么都没有
只有我远去的背影
 

之三

面对雪山，我们心若芷水

我曾轻声地问你

它有两千米吗？我们能上去吗

你说从这里走出去

雪山两公里，森林十公里

走着走着，我们就变成了两只飞禽

——这里最自由的生命

只有雪水能够淌过我们的心跳

没有什么能让我们的灵魂

变得更干净。更轻的，在月光中飞翔

我们穿着两片青青的叶子

从雪山或者森林，返回酒吧

谁也不知道我们回来了

还要回到梦中的天堂

尘世一直在掩埋一些人的骨头

而我们一直在无声而又清澈地生长

之四

阳光要到春天才能出现

我们独坐雪山下

欲念飞逝，犹如两颗洁白的石头

雪花寂静地飘落

没有谁惊动我们的内心

往事一闪而过，随即，深埋于雪下

阳光很快就会出现

时间融化掉我们身上的积雪

我们也能将忧伤融化

那时阳光照在短松岗上

亦如照亮了我们银亮的骨头

我们轻快地从阳光中起身

面对雪山，深深地膜拜

地上留下两只飞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