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大哥,他是大伯的长子,一个富有才华的青年,字写得非常漂亮!七十年末,我还不懂诗为何物?问他:外一首是什么?他答:就是还有一首的意思。大哥很早就在一些报刊发表文章了,或许是因为那时我太小,看过也就渐渐地忘记了。只记得大哥曾经手把手的教我在作业本上练行书,十分地用心和认真。
每次我从乡下去大伯家,大哥一见我,就会把我举得高高的,我的手几乎就能摸到房顶上的天花板了,十分地开心!大哥每次都会带我到大安街上去玩,给我买好吃的。记得有一年的深秋,他用一毛钱买了一个又红又大的柿子,一分为二,我们蹲在街边上傻吃起来,俩人的嘴唇都染得红红的,这是一个多么甜蜜的秋天啊!
大哥是68届的高中毕业生,又是市报、电台的通讯员。在当时不仅文化高,而且是了不起了的人了,却因祖父的成份不好,一直在车间当一名工人。又过了一年,他心仪已久的一位女子,忽然嫁给了某革委会副主任的儿子,接二连三地打击,使他终日郁郁寡欢。最终,导致精神分裂。家人虽然想尽办法为其治疗,病情却每况愈下。那时我看到的大哥,面色萎黄,嘴唇干裂,食指和中指一片焦黄。那是因为抽太多香烟而留下的痕迹。
家人为他今后的生活担忧,为其介绍了一门亲事,走到半路他就跑了。有一夜,他病情复发,手持一根粗大的木棒去打他熟睡中的弟弟。木棒打在床沿上,断了。他跌倒在地上,便再也没有站起来。
大哥是一个很有人缘的人。亲戚和邻居都说这孩子从小懂礼貌,良心好。他下葬的那一天,很多人都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我站在人群后面,不敢吱声。母亲拉我过去。她要我下跪,我却两眼死死地盯住墓碑上的三个大字:王兵役。仿佛大哥会从墓碑里走出来一样。
后来,我一直喜欢吃柿子。喜欢把柿子小心翼翼地分开。吃一半,另一半却久久地不愿去动它。
2008-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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