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兔子（组诗）

 

                 文/野桥
<一>

 

为了一只淘气的兔子
我走进了森林
把所有的山芒刺
所有的断枝残叶
统统拔掉
只留给你一蓬蓬青草
茂盛的情怀里
藏着我湿漉漉的牵挂

兔子不听话
吃草的时候
红红的  流着泪的眼睛
不停地去打量一二只
站在树上叫魂的乌鸦

我说  兔子
你要是再不认真咀嚼
我就把所有的草
连根拔掉
留下一些失血的喉咙
让你周身的毛发
渐渐地枯萎
让你露出高耸云端的骨头
一碰就分裂
再碰成粉末

兔子  乖
我抱你回家
除了青草
还有很多农作物
你睡在我的笼子里
经常窃笑
做一些甜蜜的梦
唯有我能解读

 

<二>

 

一只红眼睛的兔子
喜欢跑到我的屋檐下
偷听雨声
我的窗玻璃一直绿着
有一首名叫魂断蓝桥的曲子
漂起我的身体

兔子舒展着秀美的腰身
让我看它白色的毛发
和雨水一样亮的柔情

从门缝里
流出我的眼泪

音乐嘎然而止
一只兔子掉头进来
正好看到我拿着匕首的手

兔子朝我的方向走了两步
我的手  就跑回了
温暖的裤兜
我无法抵御一双眼睛的诱惑
它照彻了我的小屋
它亮得像珍珠

 

<三>

 

有很多理由
可以让我赶走或吓跑兔子
但我已经忘记了

兔子不断的奔跑进我的花园里
偷吃我的花蕊
竟然没有一丝害羞和惧怕

这是一只会唱歌的兔子
白天和黑夜  阳光和风雨
都跑进了它的喉咙里

它的歌声
让整座花园
没有力气告诉泥土
我还能让你等多久

一只会唱歌的兔子
一朵花的献身

 

<四>

 

兔子来了  在一棵树下
懒洋洋地打盹
我用一根草杆
去掏它的耳朵
它只是动了两下
就把脸藏进一双玉臂

我必须用很轻的动作
去撩开它浓密的清香
在它的脖子上
留下我慌里慌张的印记

兔子不醒来
我的心就有点迷惘
我轻声地唤它
兔子  醒醒
一片秋风中的红叶
打在它的身上
故意躲着不走

兔子啊 有梦的日子真好
用不着急匆匆地赶路
就到家了

 

<五>

 

兔子在我的世界里
跑得比我更快
我不喜欢追它
更愿意  守株待兔

我能掐会算
知道它从哪儿经过
重重撞在我这棵大树上
被我心疼地抱回家
小心翼翼地调养

待它恢复了记忆
我送它下山
半路上 它突然问我“你是谁”
我告诉它
我是一棵被虫蛀过的大树
你一撞 我就悲凉了

问天问地问兔子
我的心是被谁掏空的
我为什么姓野
名桥
你在哪里见过我

一根火柴
划过一个悬念
留下一堆灰烬
在风中
收不拢魂魄

 

<六>

 

想念一只兔子 从它的一只耳朵
到另一只耳朵
我不敢说太多的话
生怕它的耳朵
被什么东西给堵上
废话进不去
我只能说一句真话

一只表情丰富的兔子
一见我就脸色大变

昨夜的月亮打了个寒颤
我将刀尖不停在兔子的鼻尖上
来回翻滚着
它吓得瘫软在地上
被我扶起来
强行命令撑竿跳

亲爱的 我是越来越爱你了
它 猛地跳进了我的怀里
我 亲吻了它长长的一生

 

<七>

 

一只红眼睛的兔子
把一只黑眼睛的猪
引到了一片草地上
猪在追逐泥土里的蚯蚓
兔子被一棵草籽吸引

一个看见了生命的飞翔
一个听见了灵魂的歌唱

一只黑眼睛的猪
把一只红眼睛的兔子
引到一片草地上
兔子在草丛间跳芭蕾
猪在风中引吭高歌

兔子是猪追逐的梦
猪是兔子梦里的果实

 

野桥写于是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