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双千纸鹤的翅膀（组诗）

 

                        文/野桥

 

★《我的想像》

 

我可以想像你野性的一面
比如你跳舞时
突然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是我的影子
又或者你已经喝醉了
端着满满一杯天问
对一个你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人
说你想飞天   想一个人的古老
为什么要用这么多的酒和醉
来淹没和贯穿自己

我可以想像你喜欢辛晓琪的《味道》
甚至   我情不自禁就哼出了两句
想到你唱到一半的时候
忽然哽咽了   有人来牵你的手
有人扶着你摇摆   你抽烟
披散着长发   和整个地球过意不去

是一阵风把你送回了家
我可以想像你躺在床上
像起伏于一片大海的火焰之上
你拚命去救一千把钥匙
而桥欲断   桥下沉的速度
把你的心牵扯得流血

我可以想像你一夜未眠
那些相思都是我为你预备的
一定要等到你不开心   难过
才知道一个抽骨髓为你写诗的人
可以为你写到天亮乃至永恒

我的想像力极差   或许
你已经睡了  我还在想像此刻天空会不会下雨
雨会不会落到你的床前
漂走你新植的一页风景
成为我把沿河心灯点亮的理由

我的想像会因你的梦游
而变得猛烈而抽搐
我何时才能让自己游离于想像之外
和你在青石板路  夕阳向晚的街道
狂饮高歌   捉一千只流浪的蝴蝶
来装饰我们天天看醉的天空

我的想像   可能会提早换来我满头真实的白发
但亲爱的   我不能只把牛奶和面包
送到你的面前   当你一次次撒娇
非得吊着我的脖子   轻扬露水
每一天的每一个早晨   你就把我当成了你遇见的第一道阳光

我的想像是我和你一起出门的时候
门轻轻地“欣”了一声
我估计我们住在八楼  或是九楼
心说再高一点   再疼一点
就能逮住白云的尾巴   和飞鸟的颤音了

 

★《我已经习惯了和你拉锯》

 

我已经习惯了和你拉锯
你不动   我有意不动
就让亮亮的带齿的思念
枯守着我们的宁静
岁月散发出一阵阵断魂的暗香

我们各自说了一大堆开天窗的话
我说我不会让思念长锈
你说你不会让岁月上长草
两个人在夕阳下品味远方
轻轻地哼着那一曲浪漫的事

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说出我此刻的潮涨潮落
如果只是一句简单的心跳
一次不经意的擦伤
我想我会走过这片森林
毫无顾忌的将每一棵方向伐倒

但我不能   啊
我只能守在我们之间
你轻轻地展望一下
我就能把你掀进海天一色

怕痛的话
我们就抱牢坚贞一起漂吧
无论漂多远   别忘了
生死两头   痴情一线

 

★《我的右脚很痛》

 

我的右脚很痛
好像是被昨夜的一朵梅花
吸食了精血

我遇见的梅花
红遍了我的手掌心
从喃喃自语到情天恨海

梅花用她的颠峰时代
让我在一片失魂的雪地上撒腿狂奔

我爱的人   你要多大的一场裸雪
才能埋住你透彻地一生

我的右脚开始痛了
跑不动了   心上人
我看见你在雪的梦乡
操持火焰的心

一种清洁的精神和豪放的野性
只有在我倒下去的时候
才能接近于你蓝色的呼吸

现在   我想听你起誓
埋住你一生的雪
正浩浩荡荡地走在你来世的路上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给十六群下》

 

在这里   用来说悄悄话的时间很多
如果你写诗
就把诗句赶进一个少女徐徐绽放的蓝色天空
你偶尔会捧起她抛过来的一只红色苹果
露出自己雪白的内心

你并不想笑   却一直在聆听
你不喜欢落叶的萧瑟
却爱风的任性和掏心
你拒绝狂潮的恣肆
却让一泓秋水透入了骨髓

别人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
会有一种捉摸不定的笑
你却一直把这个名字和一个人的夏天对折在心里
你会想到湖水和倒挂在湖底的白云
你爱湖水里的一汪深情
和她并不急于暴露的谜底

你说来这里静悄悄   静得像江南小镇上
的一缕轻雾  你说你裸着足踩在青石板上
阳光都怕弄伤你的心灵
她笑了   是一种把窗户缓缓推开的水湄之笑

你来这里的梦想越来越多
有时潜水而来   有时裸露着一个男人坚硬的骨头
和清白的灵魂而来
你把一群诗歌的鱼放进她的清晨
你和她藏在荷叶下
听疏密细致的雨
轻轻地打动来生

你们说为什么是来生呢
为什么不把鱼放进真实的有梦的远方
你想起前苏联的一个电视剧——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你猜想她就是那些美丽女兵中的一人
会唱卡秋莎   会跳哈萨克舞   枪口正对着你不偏不倚的头颅

 

★《宁静的海》

 

在宁静到来之前
让我们把所有的灰尘赶走
我迟到的驱赶   带着宿命的伤
秋天的麦子  还有多少说给大地的秘而不宣
一阵起于梦中的钟声
正在撼动着湖水的心脏

带着执著而又干净的梵音
落在你轻轻走过的青石板上
你抚过的紫桑椹上
将你的心窗   朗诵成一首诗的海阔天空

让我们提着春天的篮子上山
在歌声中  找寻生命的本真
有时会找到天堂
有时会找到毒液
但钟声可以把所有的伤口清洗
钟声像刚刚折下的晶莹
不肯轻易说出爱的清澈  远大与沉痛

我会扶着你的肩膀   坐在夜色阑珊处
安静地听一支爱尔兰风笛
那是生命悠扬到极致的一种朝向与回归
我们起身  让感怀的星光洒落一地

听吧   还有多少钟声在路上
还有多少湖水的影子
没有被你看见   我只能用一颗包容的心
写我们如诗如画的过程

天空这么蓝  生如夏花
你会来赴一场生死么
长歌当哭  我们苏醒的灵魂
和湖水结伴而行

 

★《相信》

 

和湖水结伴而行
相爱并说透
就似在奔跑的沙滩上
留下自己的足迹

一阵浪花把美丽的过往淹没
我却一直为你坚持
坚持到一句渔火的期待
说出大海内心的风暴

我的身边有小船
天上有月亮
远方有岸
但我迟迟不肯出发

很相信  你掂着脚尖
就能触到我的亲吻
很相信  吻着吻着的时候
你把我吊死在一座黎明的小岛上

我在每一处刚健的皮肤上
为你写下遗言：你要是再嫁
（或许你正是待字闺中的少女）
一定要相信岛上有鱼   有花
有一间石屋   装下我们的悄悄话

 

★《2006年7月28日夜》

 

2006年7月28日夜
我相信我能为你写七首诗
写到你生气   不理我
反正你跳舞   也没有约我
我也说过   只要你高兴
可以不用请示

你昨天跳累了   今天才来通知我
你难道不知道
接近黄昏   是我最想和你在一首诗里“咔嚓”的时刻

我决定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
拒绝在一条短信里追你
反正我有七首诗可以写
七首诗   就像七双千纸鹤的翅膀
一起把我的相思托举到尘世之上

亲爱的
有时爱你爱得伤心
有时爱你爱得好幸福

 

野桥  2006年7月28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