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沧海桑田 |
到下一堂语文课,老师给同学们念一篇文章。一听老师念的是我的作文,我脸红心跳。在初中,我的作文几乎每一篇都被老师撕下来贴到墙报栏里。初中毕业时,我们镇上一位姓陈的高中同学又给了我激励。他在《雨花》和《新华日报》上连续发表了两篇小说,我还记得其中一篇叫《李百晓跳出迷魂阵》。我听他介绍过写作经验。那时我就觉得自己将来一定也能写小说。
刚当文化干事,没有工夫写小说,我要给演出队编节目,我记不清写了多少对口词、快板、歌词、相声、表演唱和小话剧。但我始终记着那个梦。那时,我们文化科都没有一本图书,地方图书馆也不开放,没有书看,我们政治部的几个年轻人就抄书看,一个冬季,我就用蘸水笔抄了《唐诗一百首》、《宋词一百首》、《宋诗一百首》,装订成书。这样还是满足不了阅读的欲望。我找到了一条跟,一个同事认识驻地一中图书馆管理员,我们就通过这个管理员悄悄地到了图书馆“偷”书看,一次“偷”一本,看完了还上再“偷”一本。就是用这种方法,我读了《复活》、《高老头》、《安娜·卡列尼娜》、《静静的顿河》、《红与黑》等一大批名著和契诃夫、莫泊桑的短篇小说集,还读了一遍《红楼梦》,三遍戚廖生抄注的《石头记》。为我后来的写作做了很好的准备。要不我不可能1978年当年开始写小说,当年就发表三篇作品。
好容易摆脱部队机关工作来到解放军文艺出版社,我是带着中篇《赤潮》的初稿到文艺社来的,满以为这回好踏踏实实圆我的文学梦了。没想到领导让我筹建发行部。当初我连“码洋”和“实洋”都不懂。搞发行来不得半点掉以轻心,书印出来了,投进去的是钱,卖不出去就成了一堆废纸。我只能再次放下这个梦,人家让我进京就是要我搞发行,我不能不搞。陌生的工作和发行的买卖忙得我常常连业余时间都不属于我自己,四年之中我几乎没写什么作品,书都没工夫看。四年的心血我把这一行搞通了,一边实践还一边研究,发表了10余万字的理论文章,还有单位请我讲课,弄得小有名气。直到1990年,待工作得心应手之后,我才有喘息的机会。尽管上班时间的我仍属于单位,但业余时间的我已有了清静的心境。人到中年,紧迫感十分强烈,年龄和生活都叫我不能再等了,成块的写作时间怕是一辈子都等不来。于是我行动起来,把晚上、星期日、节假日珍惜地运用支配。第一个冲刺就是6年前带来的中篇《赤潮》,第二个冲刺是《尴尬人》、《平常岁月》,第三个冲刺是《兵谣》和《履带》。三次冲刺,我不知道自己冲到了哪里,但自己觉得没愧对自己。10余年来,我记得只休了12天疗养假。作品常常构思酝酿于厕所和晚上入睡之前、清晨醒来之后,写作于晚上和节假日。写作让我不得不放弃许多业余爱好和生活乐趣,家人也感到生活不那么丰富多彩,牺牲了许多天伦之乐,但耕耘后的收获,是那么令人心醉,又那么逼人奋进。
我记得尚·保罗说过这样一句话:“人生就像一本书,傻瓜们走马观花似地随手翻阅它,聪明人用心阅读它。因为他知道,这本书只能读一次。”重温这段话,颇有感触。我以为要读好人生这部书,必须读好当下的每一页。昨天已成历史,谁也无法改变;明天未知未卜,难以预测;能把握的只有当下,你真的把握住了每一个当下,也就把握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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