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发短信问我今天有什么安排。我刚洗完衣服，打算写点东西，然后出去买个背包。我没有直接告诉他我的安排，只问他是否出差回来了。他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我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在窗户边修理眉毛，我知道他等我邀请他过来，但我没有一点迫切的愿望见到他，虽然有半个月没有见面了。我又感觉到了自己对人类的冷淡和疏离，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也不在意是否有人陪伴。

刚才洗衣服的时候，我在思考如何对待身体的欲望。接连两个晚上，我梦见激烈的情欲，不知道是因为生理周期，还是因为我的身体预见F要回来了。做春梦让我疲惫，也搅乱了我内在的清明。

记得有一次，也是晚上做了春梦，第二天我坐在地坛东门外的水池边看书，远处有一个假山，我观望它，越看越觉得它像一对身体纠缠一起的情侣。我身体的血液滚烫地流淌，我的脑子浮想联翩。

我非常明白，那两块堆砌一起的石头，只是因为我身体的情欲，才被我看成暧昧纠缠的情侣雕塑。如果我的身体寂静，它们什么也不是。

昨天我去了景山，拜访了两棵古老的柏树，随后我又去了北海，在水边的石头对水冥想了两个小时。我的身体没有明显的情欲，但春梦仍让我感觉能量的损失。

今天F又回来了，愈发搅动我身体的情欲纤维。但在另一个层面，我一点不想见到他，我一点不在乎是否有他这个人。

我感觉自己时而寂静，时而激动。当我倾向于身体时，我想见到F，迫切地，一见到他，我就想和他滚到床上；当我倾向于那寂静层面时，我对什么都漠然无动于衷，我不需要任何东西、任何人，就感到快乐满足。

这两个层面，或者说分离的两个世界，让我困惑。事实我也不是困惑，我是在犹豫不决，这是我的惯性。我无法说服自己放弃身体，同时我也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寂静，身体和寂静都是我目前贪婪的。

寂静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压过了身体，而身体偶尔也会压过寂静。上一次和F分别时，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我的右手环绕着F的腰，我灵机一动，手指去拨弄他的小弟弟，我问他出差在外是否会手淫或找女人，他说找女人是不可能的，偶尔会手淫。我问一星期几次，他似乎不好意思，含糊地说会有几次。我很想说，以后不要手淫，等回来都发泄我身上好了。

也许因为我在路上一直玩弄他的小弟弟，结果在道别时，F非要跟我在大马路上接吻，我拒绝，我的借口是，我们刚吃过饭，没有刷牙。但最后他占了上风，我草草应付，很快挣脱。

素来不觉得日常生活中，公开场合的接吻有什么美感，我匆忙逃脱，身心却有莫名的激动。在逗弄他的小弟弟时，我无动于衷，但在他侵略性的亲吻后，我屈服了。

温暖的情绪维持了一夜，第二天，我又恢复为对人类的冰冷、无情，直到这两天连续的春梦。

这些天，“爱如烧过的种子”这句话不时在我脑海浮现，我很想为此说点什么，但我发现我还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我的爱、我的情欲还并没有真正被火烧过，它们仍然是我内在活跃的种子，外缘触发，就会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