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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外面有一条食街,每当太阳消失在地平线,街道升起灯火的时候,总是有很多人围着露天的桌子,吃热气腾腾的火锅,或者烤肉串喝啤酒。
人声喧哗,很热闹。这一天我散步的时候,看着路边的一桌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朝他们笑了一下。可能一桌的人都看见我的笑了,也可能只有那个首先向我招呼的小伙子看见我的笑了。
“来呀,和我们一起喝?”招呼我的小伙子圆脸,开朗乐观的孩子像,其他的人也附和他:
“是呀,来喝一杯。”
“一桌的大男人,没有一个女孩子。”有人笑。
“怪寂寞的。”更多笑声。
“来陪我们喝一杯,来呀。”有人拉开了一张空着的凳子。
“你一个人也寂寞。”又是一阵笑声。
“刚才大哥说错了,不是你陪我们喝,是我们陪你喝。”我也笑了。
典型的北方爷们,调起情来像唠嗑。我脚步犹豫着,我没有理由跟他们一起喝酒呀,但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他们的邀请。平常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写啊写,就是坐在那里听他们说话也是好的。
于是我笑着整整衣服坐下了,一边说谢谢,抬头的时候我还发现东边天空的月亮真圆。
有一位大哥大声吆喝着叫服务员拿来了一个玻璃杯和一副碗筷,我摆好碗筷,又看着黄色的啤酒注满了我面前的杯子。
我坐着认真观察了一下,除了喜欢大声吆喝的那位大哥,其他小伙子看起来都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说话腔调和脸部表情都还带着校园气息,某种涉世不深、对谁都充满信赖的纯真。
小伙子们又继续他们原先的话题,我笑着看他们说话,和我隔着一个位置坐着的小伙子徧头关切地劝我:“不要客气,你多吃菜。”这位小伙子脸比较平,表情爽朗又淡定,我猜测他是今晚的东道主,其他人都是他的同学或朋友,他请客。
有人询问东道主最近的工作情况,说他瘦了。东道主挽挽袖子,敲敲胳膊说:“我瘦了么?”又说:“以前每个星期去健身房,今年特忙,没去,肌肉都松弛了。”一边说着撩起胸前的T恤,露出两排骨肌和平坦的小腹。
我很想伸手去抚摸,我想夸奖他的身材很棒。凭我的直觉,他显露自己的身体并不是要在自己的同学或朋友面前夸耀,他是显露给我看的。但我只能用眼神来表达我的喜欢和赞赏,因为他正看着我。
火锅里煮着羊蝎子,东道主似乎一直都用一只眼睛关注他的同学或朋友,另一只眼睛关注我,我每次筷子犹豫的时候,他就会把一块肉夹到我碗里。“真是体贴”,我笑着在心里想,“可惜不是我男朋友。”
我不能喝酒,喝一杯脸就红,我说我不能再喝了,有人还要给我倒,东道主替我拦住说:“一个女孩子,不要为难她。”他说的话听起来不徧不倚,但在那个时刻,我感觉自己真像他的女人,或者,我愿意做他的女人。
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会偶尔插一两句,和他们一起大笑。虽然我只喝了一杯酒,但我也喝得迷糊了。
我和东道主眼睛会时常微妙地对视,随后很快移开,他一晚上袖子都挽得高高的,露着结实的胳膊,他发表看法的时候,会特意等待我的反应,就像一个等待母亲关注和夸奖的孩子。
有几个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了他身体的颤抖。我以千分之一秒的速度反思:我看起来是不是很淫荡?
月亮隐藏在高楼里看不见的时候,我晕乎乎地和他们告别,我只想躺下睡觉,我脑子里计划着,到家了直接脱衣服上床,不洗脸刷牙。
我们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这是我记得的。我问一个男性朋友:“如果一个陌生男人对一个陌生女人很好,这是为什么?”朋友回答:“这个男人想跟这个女人上床。”
真是这样吗?我只知道,在某些男人在场的时候,我感觉像女人,或者,我是他们的女人。
Nothing Else Matt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