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旁边的男人,畏畏缩缩.他的话很多,多得我无法不闭上眼睛.开始后悔原先不该和他搭讪.只是这该死的旅途太枯燥漫长了.

 

他的手里紧攥着一罐奶粉,手的过度白瘦使碧绿的青筋蜿蜒地暴露无余.干枯的手指起满了厚厚的茧,这和他年轻的脸构成强烈的矛盾.

 

"雅士利奶粉是名牌吗?"他嘟喃着.

 

"应该是吧!"我说.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上当了,一百多块钱呢!".

 

"好久没回家看女儿了."他侧过头看着车窗外迅退的光秃的山,浑浊的眼睛闪着光,那光芒锋利而遥远.

 

我突然有了想把耳朵塞上的念头,我害怕他黑紫的唇间偶尔蹦出的声响.

 

他哭了,没有泪的影子.眼睛里一眶的湿润.对于男人而言,这该算得上伤心吧.

 

"你有女朋友吗?"他递过一支烟,并紧跟帮我打上了火.

 

对于他的问话我是厌恶的,他正看着我,单纯得象孩子.

 

我突然对他有兴趣起来,这拥挤的车厢里,这个单纯的做了父亲的男人,心也一定是拥挤不堪.而我自己的心又何尝不是,我比他复杂,很多我的同类此刻正作着假睡状,又或者和我一样把自己裹得严实.只有他是特别的.

 

"我`````?我还没有呢?"说这话时,我明显地感觉到鼻尖的冰冷.

 

"没有好,没有好,总比有了又没有好."他死劲地吸了口烟,喉结的动作让人无法不想到痛苦.

 

"你女儿的妈妈走了吗?"我问.

 

"走了,跟了别人,嫌我赚不到大钱."

 

"连女儿也不要了吗?"我用力把剩下的半截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女儿算什么,她那种喜欢耍的女人走的时候是不会带上拖累的.你知道吗?她走的时候一分钱也没留下,我留给女儿买奶粉的八百块也被她卷走了."他有些哽咽.

 

"女人全是这样吗?"我的话显然不是对他说的.

 

"我不知道,我们恋爱的时候,我对她是好的,她怎么一点也不念旧情啊!没有钱大家一起努力,难道我这一辈子就都这样吗?"

 

chentufeiyang 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