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在电话这头我听到大颗的泪珠跌落的声音。
什么时候过来看我,文。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哽咽着问。
我看了看左手提着的防水剂,没作声。
她又哭了起来。
哎哟!(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我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叫起来,而且叫得那么真实,那么生动,那么痛苦)
你怎么了?!她急急地问。
我,我的手昨天在帮工人铺SPS时被煤气喷枪给烧伤了。说这话的时候,我苍白完好的手在初秋强烈的阳光下不断地溢着晶莹的汗水。
现在怎么样了——去医院了吗?——去了吗?
我深深吸了口气,我甚至感觉到自己太过用力的缘故扯动了面部的肌肉,扯出了一丝窃笑来。
我现在就过去,文,好吗?
天,我怎么没想到她会这么冲动。(她在的那个县城距九江不过30分钟的车程)。
不,不要过来。不要。等我手好了,我一定去看你——我的语言逻辑开始出现混乱。
我知道——她——就在你身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哭。我听到她用手指甲擦划着墙壁的声音。
说过不说她的。是。她就在我这里,你跟我的时候,你好象早就知道。——我吼着!吼得理直气壮。
很久,她没说话。手机(分钟提示音)响了15次。
“昨天我回家了,院子里的桔子满满地挂了一树。你喜欢吃桔子,而且我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有空回去,就挑了十多个早熟了的带了回来。
我知道我老提她,你不高兴,我呢?我高兴吗?你伤了,我却连关心的权利也被你剥夺。我是什么,夜里的萤火虫吗?”她吸鼻子的频率越来越高。
我重重地把开了封的防水剂的桶顿在地上,黑色的液体溅了一身。我无法温柔,无法多情。
我做的十三栋楼面防水,有七栋要全面返工(5000多平方),我恨不得把那个姓谢的监理给活剥了,事实上晚上我还要请他吃,请他玩。还要装孙子。
我很想对电话那头的她说出这些,但我没有。说出来有用吗?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磁性一些-————知道你挂着我,我也没办法,记住把桔子好好放在那里。等桔子皮乏黄了,我一定去看你。
恩!我知道。很多姐妹谗着呢!我舍不得给,因为它是我的你一个人的。
我笑了笑,鼻子有点酸。我说你也笑有个吧!我还要忙。
她笑了,我想她笑的时候脸上一定还有泪水。
我关上手机,把电话卡扔进了风中。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可能吃到那些橘子。
我要走了,我对自己说。
我看到她好看的手指在干了的桔子皮上缓缓地划着,划着,所有的湿润早已不存在。
chentufeiyang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