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看天空，总觉得阴霭密布。就是晴，也晴不透亮。东北的天就不一样，它青蓝而深远，特别是一立秋，云彩马上就清淡，疏朗，天一下子就高了许多。

    这是值得你去仰望的天空。

    这种天地很容易培养人的志向。我觉得假如当年的成吉思汗不是看到这样的天空和大地，他才没有心思去进行无聊的征战。如果成吉思汗出生在北京三里屯，估计他一生都会在夜总会里跟小姐肉博或者和朋友斗地主。

    阿尔山现在属于内蒙古了，可是从地理位置上，从心理位置上，她就是东北。

    东北这个地方确实地气不一样。它没有南方的奇峰峻岭，异石怪水，它的山势不险，也不清秀，缺少神秘和诡异。它只是那种连绵的丘陵和平原，它总让你联想到一种很深厚，很冷静的力量，大相无形，不动声色。

    我可能就是个天生的东北人，我一回到这样的天地就感觉亲切和自然。东北的天地让人产生一种英雄主义情结。那些深山，沼泽和白桦林，会让你有一种想扛起枪去当一个游击队员的冲动。所以大家要理解东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土匪或者是抗联的游击战士。满洲国的时候有很多年轻人就是听到一首歌，或者是看到那些在森林里留着大胡子，背枪骑马的男人，就会毅然产生了战斗或者牺牲的冲动。这块大地，有时候会让你产生一种悲怆的、情愿被埋葬这里的愿望。

   这样的山河和天空，你愿意为它死，或者为它流泪，或者至少可以隔着车窗为它发一阵呆。

   东北的土地，确实与众不同。

   我看到一位日本前关东军士兵若干年后重返东北时，写下的一幅字：眼望北疆，热泪不止。

   我在看到那幅字的时候是很震惊的。这就是山河大地的力量，连当年的征服者也要留下这样的句子。看来，在这样的山河面前，没有什么人不是渺小的，包括那些短暂的征服者。只要是有灵性的人，就要对这片大地产生敬畏。

   山河岁月，星移斗转。一万年太久，一万年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