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阳台上，看到远处铅色的云慢慢涌上来。小区里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下雨之前总是这样，所有的声音一下子都被放大了。一切都变得空荡荡的。

    光线暗了下去，风渐渐大了起来。一会儿也可能就要下雨了。

    我在这个房子里住了整整四年了，发现楼下一棵不起眼儿的小树，突然已经长到了和阳台一样的高度。我在想，什么时候它就突然长大了呢？

    我家阳台上有一棵榕树，装在巨大的一个花盆里。它是我在一个冬天，从一辆带大棚的车里买来的，两个人花了大力气才把它搬到屋里来。它长得挺快，显然过段时间，这个家就放不下它了。因为唐大年赵赵夫妇搬新居到附近来了。他们是个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大房子，前面还带一个花园。我说过要把这棵树送给他们。结果没想到过几天这棵树就死了。

    我想，如果这棵树不是被吓死的话，有三点可以肯定：第一，它明辩是非。第二，它有操守。第三，它是自杀的。

    我要是唐大年或者赵赵，一定会通过此事认真反省自己。而且拍一部惭悔的片子，片名可以借鉴他们现在正拍着的那部电视，叫《青春期的人，更年期的树》。

    这棵树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我没有丢弃它，就这么放着它。

    有时候枯树也是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