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去王硇村的路上，司机一路都在讲着奶奶顶的故事。

 

那是一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道士和一个菩萨奶奶……

 

“奶奶”是谁，司机并未做任何说明，他只是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奶奶顶的故事。

 

他的描述里，有三个关键词：灵验、气派、富贵。

 

故事是这样的：一富商，为了延续香火，在菩萨奶奶面前虔诚地许了个愿，心愿很快就达成了，而且还是超额完成的，他生了对双胞胎儿子，然后，富商就把简陋的庙宇重新修缮了，修得如天宫般富丽堂皇，富商的名字也被刻进碑林，以供观瞻……

 

再然后，我们就来了。

 

二、

王硇村就座落在奶奶顶下，是一处用石头筑建的村庄。

 

四合院式的老旧建筑，围存着明清时代的风水画卷，彩石垒叠浑厚的墙体，高耸入云的城堡顶端，却是典雅的青瓦飞檐。

 

曲巷幽深间，老老少少围坐成一团，嬉戏着，打闹着，扛锄而行的老爷爷，正独自走在弯弯的时光巷口。

 

每个老宅里，大多都植有苹果树，初夏的暖阳下，苹果花怒放，绿白相间的枝桠，罩染着沉沉的苍老。

 

院子男主人是一名乡村老师，他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翻着书；女主人见我们喜欢苹果树，则是兴高采烈地和我们说着秋天的模样，满树的果子，压弯了枝桠，红通通的、脆脆的、甜甜的……她邀约我们秋天再来。

 

我们在这个小院落脚了，夜晚的月光有些清凉。东厢房，西耳房，彩帘都在随风垂摆。坐在木门下，听寂静的鸡鸣犬吠，看一树葱茏的繁华。

 

入夜了，女主人还在在井边洗着衣裳，问其原因，女主人告诉我们，明儿一早，她已约好了左邻右舍一起去奶奶顶烧香，所以得提前把家务活干完。

 

看来，高高的奶奶顶，果然是乡民心中的圣地。

 

爬上屋顶，眼前的古堡层叠错落，月光迷离，将层叠的村庄润染成一幅画。远远的，月晕下那青幽的山峦，就是传说中的奶奶顶。

 

三、

天明了，迎着朝阳行走。干涸的梯田顶端，便是奶奶顶。

 

沿陡峭的石梯而上，眼前的视野便渐渐开阔：天际的山峦青黛，脚下的梯田苍茫，偶尔有几只鸟雀飞过，栖落在葱绿的杨树上。

 

山腰的拐弯处，几个上山进香的奶奶叫住了我们，原来其中一个奶奶的手机坏了，要让我们给看看。

 

我们赶紧摇摇头，表示不会整。

 

“年轻人哪有不会整这玩意的啊！会整的！你整整看！”那个奶奶硬是把手机塞给了我。

 

我对电子产品这玩意向来都不在行，但经不起这番 “热情”啊，只好乖乖地接过那烫手的山芋。

 

接过来一看，沉甸甸的“山芋”上标着“Lenovo”字样。

 

“现在年轻人就是聪明，啥都见过的，啥都会弄……”奶奶边议论边看着我，还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在几位奶奶的注视之下，我认真地捯饬着，几分钟过去了，一切无果。此时的我，恨不得马上拨通Lenovo的客服电话，求教一下高档手机的维修技巧。

 

“天真热啊，我凉快一下去，来，源子，给你！”还没等源同学反应过来，“山芋”就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上。

 

“我也不会啊！”源同学一脸茫然。

 

“年轻人哪有不会整这玩意的啊！你整整看呗！”我一脸窃喜，悠哉悠哉地躲到山石下看风景去了。

 

良久之后，回头一瞥，源同学还站在奶奶们的面前，低着头，像犯了错的五年级学生一样，闷闷不乐地整着Lenovo，奶奶们一脸的期待，那场面极度恐慌。

 

“小伙子，弄不好就算了！”终于，奶奶们等不及了。

 

当满头大汗的源同学把手机递还过去的时候，奶奶们露出了异样的笑容。接过手机，奶奶们就提起篮框，嘀嘀咕咕地上山去了。

 

源同学望着她们的背影，深深地长嘘了一口气……

 

四、

山顶之巅，披红绸的孩子，正跟在白发苍苍的奶奶身后，进行着跪拜仪式，孩子一脸迷茫，奶奶一脸虔诚。他们匍匐在高高的菩萨脚下，祈求的姿态，是那么的纤小，香烛明灭的案台旁，道士的呢喃声正碎碎叨叨。

 

此时，青布衫的老道长从楼阁上飘然而下，花白胡须随着袅袅烟气飞舞，大有仙骨道风之意韵。

 

不敢惊扰道长的修行，欲离去，道长却微笑着向我们走来。

 

本想听听道长一番天机之语，道长轻细语，叨念的却是那个富商修庙的故事，在道长这里，富商变成了他嘴里的老板，修庙也算不上什么丰功伟绩……他平静地说完这些故事，嘴角掠过一丝丝笑意。

 

富商的名字被刻在哪里，我们没有见着，只是这新修的水泥路上，我们见证了来来往往、疯拥而至的奶奶们，她们或拥挤在拖拉机上，或坐在儿子的摩托车上，也或是徒步而行，那手提的沉甸甸的供品，沉甸甸的，盛满了虔诚的期许。

 

五、

回程的路上，司机一改来时的快乐调侃，变得有些落寞。他突然问我们是不是记者，他说他的朋友遭受到了非人待遇，写的状子满满一打。

 

我们敢忙摇头，表明我们只是普通的旅行者，没有打抱不平的本领，何况，他们要告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权富阶级，那些沉迷权与利的人们，怎可能轻易向我们妥协？

 

我们一路都在给司机做劝慰工作，劝慰他放弃追寻公平的权利，好好过安生的日子。司机一脸无奈地接受着我们的教育，默默地燃起了一支香烟，烟雾罩着他的脸，他显得异常地焦躁和不安。

 

他依然还在喃喃自语，那语句里，沉甸甸的，盛满了辛酸和不满。

 

车窗外，迎面走过几位烧香归来的奶奶，她们笑着与我们擦肩，那笑容里堆满了安详。我突然想起富商修庙的故事，想起奶奶顶上的世界，虚无的菩萨乐土，虚无的精神寄托，虚无的香火幻灭，虚无的山顶道场，却有着真实的人间欢颜。

 

只是我们都明白，救苦救难的救世主是不复存在的，山顶的虔诚祈求，也换不走人间的冷暖辛酸。

 

我们的世界，其实真实的可怕。

 

 

(王硇之行，三个景观让人记忆犹新：悬崖上的挂壁公路，太行山里的干涸梯田、藏匿的石头城堡）

一、悬崖上的挂壁公路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这太行山中的挂壁公路。当年因修水库，而阻断了村子与外界的交通，所以村民不得已，只得在峭壁上人工开凿了这段长达500米的洞中公路。

 

 

 

 

 

二、太行深山里的壮美梯田。
没有南方梯田的秀美，却有着北方山野独特的沧桑之美。

 

 

 

 

 

 

 

三、太行山里的石头城堡

高高的石楼，座座相望，每座都是红石砌墙，青瓦布顶，既有北方建筑之雄伟，又有南方建筑之秀丽。

 

 

 

 

 

 

 

 

 

 

 

 

 

 

这是远方二大队的第一次活动，下次继续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