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药香

因肠胃有问题，这几个月每天吃的药丸比食品少不了多少。最近又接受医生建议，中西药兼治，于是抓了几副中药，家里便飘着中药的香气了。

很久没闻到这药香了。小时候家贫，恰恰我的父母和姐是村里有名的“药罐子”，一年四季家里的中药味不断。只有我体质好，从不生病，什么都吃，家里人称我“潲水缸”，就是他们吃剩下的东西，一律由我收拾到肚子里去。

一家四口人中三个人患病，那时多亏了一头母猪救了我们全家，它特能生育，每胎都在12只以上，有一次竟生了21只，成为村里的新闻。当然它的奶头没那么多，没奶吃的小猪仔就饿死了。小猪仔满月后，就由我的表伯在凌晨挑到百里外的湖北藕池镇去卖掉。表伯是木匠，身高体大，每次一头大汗回到我家，交给我母亲十来元钱，他则得到一元工钱。这猪仔换来的钱马上就买药了，母猪一到发情期，家里就找来村里“牵猪佬”（专养一头公猪配种的人），公猪母猪交配时，父母都将我关在里屋，不准我看，我也不知为什么不让我看。然后，一家人就盼着那头母猪的肚子一天一天地大起来。这头母猪伴随着我家走完了最艰难的几年，它是老死的，死前眼里满是泪，我至今难忘它死前的眼神。父母为感恩，将它埋在菜园里，没料想第二天被人偷了，那时死猪肉都很珍贵的呀。

40多年来，我基本与药无缘，自恃体质好，平时有个小感冒都靠自身免疫力抵抗着。但没想到消化系统出了毛病，这是个看起来不是大病却十分恼人的病，许多东西不能吃，肚子每天隐隐作疼，几个月瘦了十来斤。为了尽快康复，只好熬起中药来，一屋的中药气息，让我不由得想起我家那个多病多灾的岁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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