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能为天堂里的父亲御寒?
(2009-03-02 11:0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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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人文情感家庭父亲评论周碧华 |
分类: 散文散章 |
什么能为天堂里的父亲御寒?
今天是父亲去世一周年的日子,一年前的今天,父子阴阳两隔。清早起来,我在书房里父亲的灵位前点亮电蜡烛,再磕三个头。父亲清瘦的面孔上,一双眼睛依然那么盯着我,似乎我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上班后我要主持一个会议,会后,我携妻前往城郊的公墓。近一周来,南方大寒,想起父亲就“住”在那迎风的山坡上,心里便涌起一阵阵内疚感。远在北方的姐姐说,父亲在梦里告诉她,他很冷。姐姐打电话告诉我时,我呆立半晌,父亲呀,你如果在那边也感到寒冷,为何不托梦于我,是对我失望还是不想打扰我的工作?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那个穷困潦倒的岁月里,每遇寒冬,洞庭平原上的茅草房便冻得瑟缩成一团。本来就吃不饱,身体热量不够,御寒的衣却少得可怜。我过冬就穿着两条单裤,破袜子加破棉鞋,如果天雨或下雪上学,则穿着漏水的胶鞋。上身则穿着空心棉袄,就是紧身的衣不多,只有旧棉袄。乡下的孩子都一样,大都用草绳系在腰间,让棉袄更贴紧身体。父亲见那样太寒酸,便用一条旧围裙系在我身上。那时的课堂里,除了老师的声音,就只剩下三种声音:吸鼻涕的声音——当它快要滑到嘴唇上时猛地吸上去;冻得牙齿互相嗑击的声音;跺脚的声音——我现在坐着腿不由自主地抖动疑为那时留下的习惯。每天早晨,我起床之前,总是父亲在堂屋的火塘里点燃柴蔸,当听到火噼啪作响时,我眼前就有了火苗升腾的景象,我才敢穿衣起床,然后快速地坐在火塘边取暖,恨不得将那燃烧的柴蔸抱在怀里。后来上中学到一座叫津市的城市去求学时,正遇雪天,我在《遥远的路》一文里做了描述,每到等渡船时,父亲便站在迎风的那一面,让我躲在他本来就瘦削的身体一侧……
父亲啦,你千方百计让儿不受寒冷,当你去了天国,儿却不能让你感到温暖,你托给姐姐的梦,我听来心如刀割!
在父亲的墓地里,在细雨菲菲中,我燃烧了大量的纸钱,比上几次都多。以前觉得别人买冥币有些滑稽,这次也买了10万元一张的冥币四大扎,那是多少钱?我不知道,更不知道父亲能否收到,这些钱该足可以买上最昂贵的貂皮大衣了,可是父亲,它又怎能遮挡天国的寒冷呢?我只是希望,你能感受儿子的温情,紧依墓地站着的那棵松树,我希望它代替我,站在你迎风的那一面,为你遮挡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