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了不起
(28)
黄鹂是没想到世上还有个男人为她守着处子之身的,每天上午10点,她就开始在贵宾房里挥汗如雨。
贵宾房里除了按摩床,还摆设有茶几、鲜花,面积是其他按摩房的两倍,墙上贴着一幅女子写真像,那绝美的肉体,黄鹂总觉得那就是自己,不知被谁扒去了衣服。
客人们起初都是冲着她美女作家称号来的,以为美女只是一种赞美,进了贵宾房才眼睛一亮,黄鹂穿着紧身衣,身材与容貌几乎完美无缺。于是,她每天不得不承受着性骚扰,对大部分客人她持理解态度,哪个男人不好色呢?让他们摸一摸解解馋算了。但有的客人却控制不住,有个人几乎快要把黄鹂解决了,黄鹂突然停止了反抗,用蔑视的目光直盯着那个看起来还有些身份的男人。也许,女人的反抗更能激发男人的占有欲,黄鹂蔑视的目光竟像寒冷的刀,让那个男人一哆嗦,周身奔涌的血立即冷了下来,他只好悻悻而去。
黄鹂正月初四就上班了,春节里,她给父母带去了1万元,连同年中寄给哥哥和给父亲治病的钱,她全年为家里挣了2万多元,而家里的田总共才产出2000多元。回到村里的时候,她从邻居们的眼光里看到了什么。也许平日憋在光线昏暗的包房里久了,回到乡下,黄鹂像一只出笼的鸟儿,她走遍了村里的小溪、草地,回想着自己的童年和读书的日子,似乎还能听到脆脆的笑声在树梢上回响。返城的那天,父母把她送到村口,哥哥寒假没有回来。与父母对视的那一刻,黄鹂的心灵震撼着,如此勤劳的父母和大多数乡亲一样,仍活在贫困中,而城里有些人挥金如土,将成千上万的乡下女孩当作玩物。有多少像她这样的姐妹挣扎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用汗水和眼泪为家庭排忧解难。父母从没问她在城里做什么,似乎轻轻一问都是对女儿极大的伤害,只是一个劲地流泪。黄鹂安慰着父母,一转身已泪如雨下!
自从拥有了贵宾房后,黄鹂就觉得更孤独了,姐妹们出于嫉妒疏远了她。回到宿舍,有的人讥笑道:“哟,我们睡的普通房,你怎么没有贵宾房单独睡呢?”“宾馆里有单独的房间,你可以让人长期帮你租下来嘛!”姐妹们的讥笑与父母的眼泪一样,都刺疼着她的心,但黄鹂不与她们争吵,常常一个人躲在纹帐中看书,沉思,写作。
只有一个叫陶子的女孩不讥笑黄鹂,陶子有时和她说说悄悄话,鼓励她通过写作改变命运,“你在这里捞的钱再多,还是没有做人的尊严,找个单位做点事,几百块钱一个月倒能人模人样的,你又这么漂亮,会有出息的。”
黄鹂从内心里感激陶子,她自己也无数次勾画着自己的未来,特别是通过刘编发表几篇文章后。她也想以刘编为梯子,达到一定的高度,可刘编这人目的性很强,黄鹂既没拒绝他也没让他得手。17岁的陶子说,鹂姐,哪个男人想要你的身体,你只要觉得值得就做,女人的身体天生就是为男人而生的,年龄大了就没什么使用价值了。
陶子说出这番话时,黄鹂吃惊地望了她一眼,陶子说,你吃惊什么,这里好多姐妹做按摩只是收入中的一部分,还兼做皮肉生意哩。她悄悄告诉黄鹂,她的初夜就是老板娘介绍给一个建筑包头的,她得了4000元,老板娘得了1000元介绍费。“说不定呀,老板娘早就打你主意了,只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主,她帮你开的价肯定很高,她得的介绍费也就高的。”
黄鹂听了,就觉得老板娘的眼光背后藏着歹意了,然后,她轻描淡写地告诉陶子,我不是处女了,她白打的主意。
“有办法的,修复处女膜只要260元,很逼真,我现在破一次修一次。”陶子的脸上似乎还挂着稚气,说话却很认真。
黄鹂便不再说什么了,这世界真是五彩缤纷,谁做什么都有理由,独善其身真的难啦!
这天轮休,黄鹂在宿舍里看了一会儿书,忽然想起木先生来了,怕有几个月不见了呢?这个男人虽然又丑又穷,但感觉不坏,自从和刘编联系上后,就没有看到他了,黄鹂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给木先生发了一条短信:
很久墨收到你的信息,偶很心疼,偶想到死,曾用薯片割脉,用豆腐撞头,用降落伞跳楼,用面条上吊,可都墨死成,你就请偶吃顿饭,撑死偶算了。
黄鹂发了短信,就关了手机。可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过了一会,她又打开手机,木先生的短信一下就跳出来了:黄鹂,谢谢你还记得我,你下班后到丰华园吃夜宵,我等你。
黄鹂一看,却没有心理准备,本来只是发个短信幽默一下,没想到木先生当真了。想像丑陋的木先生在深夜里等待一个人的场景,黄鹂起了恻隐之心。
来到丰华园,见靠窗那儿坐着一个男人,有些眼熟,却又不敢肯定。黄鹂慢慢绕过去,那人却站起来:“黄鹂!”
确实不敢相认了,木先生看上去精神很好,不像以前那副落魄样子,整容后也顺眼多了。得知这几个月木先生成了木总,黄鹂感叹,世界变化真快呀!
木总贪婪地看着黄鹂,发现她美丽的外表下,多了一份另外的美,也许是一种自信带来的气质吧。他不想再失去这种机会,开始向黄鹂表白:
“黄鹂,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但你在我心中是美的化身,我虽然比你大比你丑,但我是真心真意喜欢你,我现在开公司也是为了你,我一定要让你离开那个地方,让你活在阳光中,幸福一辈子!”
黄鹂睁大了眼睛:“不会吧,木先生、木总!”
木总就手指心窝,又指指天空:“天地作证,我心可鉴!”
黄鹂沉吟了片刻,说:“木总,感谢你对我的好意,但这不是爱,你既然知道自己又老又丑还对我如此表白,无非是你有心理优势,因为我是按摩女,所以你骨子里是看低我的。但假若有一天我成了著名作家或名记者,你还会向我这么表白吗?”
木总的脸腾地就红了,好像一丝不挂地站在了黄鹂面前,他嗫嚅了半晌才说:“假如你真的成了著名作家或记者,我即使得不到你也高兴,我会为你祝福的。”
木总这句话,让黄鹂好感动好感动!
南陵的冬天,不见雪,却冷。
玉斑锦就像睡着了一样,终日盘着身子,像件精美的金器。刘国才特地在铁丝笼里放了新棉花,玉斑锦睡得更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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