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医生收入才是治理医疗领域商业贿赂之本

--接受记者采访录

吴剑

2008-12-8

   今天上午，我电话接受了《医药经济报》记者刘远芬的电话采访。采访内容是关于，“两高”联合发布的一项有关商业贿赂认定的司法解释的个人看法。下面是我的个人意见。

   两高”联合发布的一项有关商业贿赂认定的司法解释，引起了社会的强烈反映。许多新闻媒体把医生和教师写在醒目之处，进行解释渲染，结果形成了解释就是为了打击医生和教师的法律。这样的看法是不正确的，商业贿赂是目前国家非常重视的犯罪领域，医生只是一部分人员而已。现在是传播时代，新闻对社会的影响非常大，医生也成为焦点人物，这样的解释也对医生群体受到伤害。

   司法解释我觉得非常正确，非常及时。过去反对商业贿赂，是个政府政策，存在许多争论，现在有了司法解释，是社会的进步，是依法治国的表现，是国家行为的规范，从目前已经有几个判例看，确实是这样的。我个人认为对治理医疗领域的商业贿赂非常有利，可以适当减少这样的犯罪。但是，效果仍然需要进一步观察，因为医疗领域的商业贿赂非常复杂，非常隐蔽，而且不是治本之策。

   我个人认为，治疗医疗领域的商业贿赂应该分析深刻原因。作为医生，没有那个愿意接受这样的金钱，但是没有办法，我们能够简单用道德问题解释年老的主任接受几十元钱，而不处罚的现实吗。我们现在的医生收入比较低，低于公务员水平，收入稍微比社会平均收入高一点点。这些和医生这样的高压力，高培训，高危险，高紧张，高技术的职业严重不符合。和我们过去的医生职业声望，和国外医生职业声望严重不一致。如果一个医生出现这样的商业贿赂，我们可以理解成为害群之马。如果一个群体出现这样的问题，那就应该是制度问题。

   我们国家的目前价值和价格之间严重，而且这样的扭曲调整起来却特别困难。就看过去不合理的公路养路费的调整，经过了17年才有了今天调整成为燃油税，是多么困难啊！我们重视教育，教师是关键，所以我们增加了教师工资。我们重视健康，医生关键，但是我们增加了医生工资吗？过去30年里，我们许多人总是拿健康换金钱，现在我们富裕了，我们才明白健康的重要性，因此才有了拿金钱换健康的情况。我们30年的健康制度出现了许多问题，难道我们不还重视医生的收入吗？我们的生命现在值钱了，我们现在实行人性化管理了，但是我们的医生却收入不高，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所以现在才出现考医学院的学生是越来越少，考公务员的是越来越多，将来20年后，我们的病谁来看呢。就现实中，就是我们的医院价格，医生技术收入比较低，药品和检查收入比较高，通过医院制度体现就是，医生只能够靠开药，开单增加收入，这是必然的结果。如果这样的价值和价格不进行调整，治理商业贿赂还是非常困难的。

   对目前医疗领域的商业贿赂，只是打击肯定是不行的，高压政策，司法解释有利于商业贿赂的减少，但是不是治本之策。我们治理国家应该宽猛相济，恩威兼施，我们既需要打击商业贿赂，更需要进行引导，价值导向，因此非常有必要理顺目前的价格关系，重视医生的个人技术劳动的价值，重视知识经济的作用，使医生不需要通过开药来获得收入。社会重视健康，就应该重视医疗，重视医生，重视的办法就是给他们高收入。我们不能够指望200多万名医生靠一辈子奉献来支持他们的职业精神，只有高收入才能够给他们职业声望，提高素质，社会地位，减少收贿。

我们国家的改革是利益的再调整，在不同利益群体中，健康行业在博弈中是失败的。健康行业包括医院、医生、药品生产者、设备供应商、医学教育、医学出版等行业。而医生在健康行业内，又是博弈失败（是个标准的弱势群体），药品行业，设备行业取得了发展，获得了利益。我们应该承认不同的利益群体总是进行博弈，但是这样的健康利益链必须是相对和谐的，如果利益链中那个利益环节出现问题，甚至断裂，那是整体行业的灾难。象有的地方治理商业贿赂，把所有的骨科医生都抓了起来，难道这里就没有骨科病人，难道不值得我们思考。

 我们希望新的医改政策对这些问题高度重视。健康非常重要，如果不解决健康的核心环节—医生的问题，可能改革会产生失败。我们的新医改政策草案中，比较多讲了医生的责任，但是没有讲医生利益，医生价值，医生权利，包括医生的法律保护等。我们希望的医改应该是利益的平衡，包括医生群体的合理利益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