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生不幸

吴剑

2008-2-25

   老X是给他的孩子心理咨询的。他一说到他的孩子童年，就是微笑，马上就谈到他那有心理问题的妻子，脸色就转阴了。

   他明确地告诉我他的妻子有心理障碍，交往失败，没有信任，心理封闭，精神很累，无处发泄，死要面子活受罪。童年时候的孩子还是聪明，活泼，可爱的。那时妻子的心理压力基本上是对着自己来的，他这样分析到。他只感到自己那时特别喜欢上班，特别害怕回家，因为总是找茬的妻子使他感到心身疲惫。

   他想脱离这样苦难的婚姻，于是选择了离开南平去外地工作。没有想到的是，妻子的全部不良情绪，从他的身上，转而发泄到可爱，不懂世事的孩子身上。整天唠叨，非常苛刻，打骂孩子，情绪无常，无所适从，矛盾教育。孩子有小朋友，开始还喜欢到家里来玩，家中乱些也很正常，妻子就大发脾气，当着孩子同学的面数落不是，孩子感到委屈，同学开始远离孩子。一棵需要阳光的幼苗就反复受到这样的折磨。

   10多岁的孩子变了，笑容少了，信任没了，虽然成绩依然优秀。情况没有改善，孩子在学校是沉默寡言，又受到同学的欺负。孩子感到自己彻底失败，在家不幸福而无助，在校不快乐而无能，远方的父亲成为他唯一的稻草。有时候家庭的不幸也会传染到学校，因为孩子的老师失恋，就惩罚作业有错的学生，孩子没有认真受罚，而且说老师是变相体罚，结果老师暗示其他男生惩罚了孩子，无助的孩子太可怜的。这些许多事情，孩子都不想告诉父亲，因为不想给父亲增加负担。但是后来父亲知道后，找到了学校，学校也严肃处理了。但是学校的环境更加恶劣了，没有办法只能够换了个学校，甚至父亲还教他些自我保护的策略。

   一二件事情到也无所谓，但是情况在进一步恶化，一次妻子为了防止孩子偷看电视，藏了闭路天线，妻子下班回来后自己要看电视，却找不到了，认定是孩子偷看了电视，孩子委屈说自己没有，结果就是一阵暴打。后来妻子找到了天线，也不仅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说孩子不应该顶嘴，自己生的孩子打一下是应该的，是为了孩子好。老X认为，小小的孩子能够活到今天，在这样的恐怖家庭，简值是个奇迹。偶然回来的他，看到这些无法解决的问题，也就对孩子没有学习要求，只求他能够快乐度过这些苦难。也反复教育孩子：童年的苦难也许是作家的摇篮！唉！人无法选择父母，但是可以选择道路，小小年轻的孩子，不知道能否明白这样的大道理。

   其实老X结婚半年时就想到离婚，只是觉得就要出生的孩子可怜，只是觉得有改变的期望。后来也反复说过离婚的事情，但是妻子反复无常的情绪，一直也没有实现。去年妻子又和孩子发生矛盾，妻子出手使孩子受伤出血，这次老X就责怪了妻子。妻子还深受委屈，要他们搬出去，要马上离婚，不然就要杀了孩子。有智慧的父亲觉得是个离婚的机会，请了朋友帮助劝，妻子就是要离婚。结果在许多人知道的情况下，迅速离婚了。当父亲问孩子愿意和谁过时，孩子哭了，他以为父亲不要他了，其实父亲只是让孩子选择而已（大哭）。最后他就和孩子带着一点点衣服，净身离开了那个可怕的家。孩子只是后来说父亲，为什么不早些离婚呢？！

   长期的压力，孩子还出现的大出血，可是心理受的伤害是无形的。他感到过去可爱聪明的孩子，生命的能量正在耗尽。时常电话告诉外地的父亲，不想活了。他们搬出去了住，孩子寄在邻居家吃饭，小小的年龄就要自己照顾自己，老X向孩子承诺，今年不再去外地工作了，再过些时间就回来陪孩子，孩子看到希望。

   然刚刚冲动离婚的前妻，情绪恢复，意识清醒后突然就后悔了。她想孩子，希望他们搬回来，承诺保证以后再不打孩子了。看到可怜的母亲，孩子心软了，搬到妈妈那里住。可是不到一星期，母亲就原形毕露，恢复往日面目。孩子又恐惧地跑回了自己的家。这时，象疯的孩子母亲，每天深夜都要去电话骚扰孩子，孩子的精神才恢复一点点，又要崩溃了。没有办法的父亲，只能够求得警方的帮助，告了前妻骚扰居民生活，警方也介入了，唉。

   我说，不幸的孩子是由不幸的父母造成的，这些和他母亲的心理问题分不开，老X点点头。我又说，其实孩子母亲也不是坏人，那是性格的悲剧，因为我估计孩子母亲过去的家庭也是个问题家庭，老X说对。这样看来，不幸的家庭造成了老X妻子的不幸，不幸的妻子又造成老X不幸的孩子，我们得使这样的不幸不再延续了，不然还造成老X不幸的孙子呢。孩子需要，父亲也需要，其实母亲也需要心理咨询啊！孩子母亲也必然是心理问题的牺牲品，不是品德问题，而是性格的悲剧，更可悲的是她无法改变自己。

   他说孩子现在心理问题严重，不想上学，阴影笼罩，情绪悲观，缺乏自信，甚至还有些自虐行为。孩子不再感到信任，不再愿意相信别人，不再相信快乐和幸福，反到觉得痛苦和折磨是那么真实，是他的生活的一部分。他担心孩子如果不上学，会由心理问题，成为社会问题，因为社会也太复杂了。

   听了着悲伤的故事，我也深为感动，深感心理的问题，造成多少不幸啊！心理医生的责任是多么重大，但是又多么无力啊。我也愿意帮助他和孩子，一是当务之急是脱离恶劣的生存环境，减少甚至断绝过去的伤害；建立良好和谐的生存环境，心理创伤也就慢慢恢复，千万别再受伤害了，孩子太小，如果再受伤害，心理医生都白治疗了。二是逐步建立和恢复健康的心理状态，人际关系，这些都需要时间，有个爱他的父亲在身边特别重要，然后有些可信任的伙伴，再有心理医生的指导，可逐步恢复，但是这样的影响是深刻的。三是需要告诉孩子，他母亲也是性格的悲剧，是个更需要帮助的人，而不是以暴制暴，冤冤相报，这样的归因会对未来的心理发展有好处。

   是啊！身体疾病可能遗传，人的性格不能够遗传，但是性格可以通过环境，影响到关系密切的人，特别在那些性格成长期的孩子，这样的不幸就生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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