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汉墓：中山靖王刘胜对后人的贡献不低于刘备

文/摄：西红氏

    刘备的知名度高，其实主要得益于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三国演义》中，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介绍刘备时，都会在其名前冠以中山靖王之后。汉献帝初见刘备，特别着人取世谱检看，从辈份上论，刘备比献帝长一辈，故此刘备乃有皇叔之称。

    然中山靖王刘胜的知名度倒不是因为刘备经常将其名挂在嘴边，而是因为1968年在保定满城县发现了两座保存完整的汉墓，墓主人分别是刘胜与其王后窦绾。当时，刘胜的中山国属地为大约就是现在的保定地区，国都卢奴即今河北定州，北平即今满城是其属地。刘备的出生地涿县（现涿州）距此地并不远，但我不确定是否属中山国，因为粗略地查一下，中山国属地是易水以南，滹沱河以北，而现在除了易县，地图上没找到易水的名字，但在易县的简介中找到易水，分别是北易水、中易水、南易水。涿州在易县的东北方向，很近，北侧有白沟河。

    就像泰山之于泰安，孔子之于曲阜，因为刘胜的陵寝，满城的名片不再是磨盘柿子（那里的土特产），街头的雕塑也换成了博山炉造型（博山炉为墓中文物精品），说白了，刘胜陵寝就是满城人的金饭碗啊！

    从保定开车到满城大约半个小时。满城汉墓位于满城县城西南陵山之上，以山为陵，是为陵山。陵山并不大，状如一把舒适的沙发椅，西北面遥远的地方是太行山脉，东南面是平原厚土，椅背西与北侧星罗棋布着无数小山包。沙发的后靠背舒长而平坦，正是两座陵墓的寝址。背西朝东，藏风纳气，风水好得很。

我站在沙发背的西北位置拍此照

    陵山的东南脚有北陵山村和南陵山村，据说两村原为一村，村名即为“陵山”。陵山村显然是因陵山而得名。陵山东南两公里左右还有个守陵村，传说村人的祖先是给人看坟的，但看的是谁的坟，世代居于此的人并不知。不知倒也有个好处，可以躲过盗墓贼。

    实际上，满城汉墓被发现起因于某军事工程。发掘工作是在周恩来总理的直接关怀下、郭沫若先生主抓的，郭先生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

    解放军先发现了刘胜墓，考古队进入后，根据推理与勘察，又发现了窦绾墓，窦绾墓在刘胜墓北侧大约100米处。

    就汉时来讲，开山造墓绝对是个大工程。根据这个工程以及出土的1万多件文物，可以判断两墓就是两座豪华的地下宫殿。墓室主要由墓道、甬道、南北耳室、中室、后室组成。两墓稍有差别，刘胜墓后室后面有回廊，窦绾墓没有；刘胜墓后室在西侧，窦绾墓后室在南侧，大约是想离老公近一些。

    南耳室，是车马房，出土的都是些车马器，包括马饰、车饰、武器等，当然都是金属的。陪葬的马是真马，杀死后放进去的，当然最后连骨头变成灰了。北耳室是仓库，器皿居多，保存下来的比较多，因为多是陶器和金属器。中室相当于墓主人的客厅，里面出土了大量的酒具以及帷帐饰之类的东西。史书记载，刘胜“乐酒好内”，喜欢喝酒娱乐，儿孙120余人。中室出土的文物可作为旁证。后室是卧室，也就是墓主人最后归依的地方。两套完整的金缕玉衣就是分别在两墓后室出土。  

    除了金缕玉衣，国宝级文物还有铜错金博山炉、乳丁纹铜壶、蟠龙铜纹壶、长信宫灯（窦绾墓）等等，铜器、玉器、铁器、漆器、医器等等，太多了，不过现在墓地展出的都是仿制品，真品都在河北省博物馆，有时间去看看，使满城汉墓游尽量圆满一些。

靖王墓墓门

南耳室

北耳室

中室

后室

后室后回廊

    窦绾墓出土了两方铜印，从印文得知，墓主人姓窦，名绾，字君须。刘胜墓也曾出土两枚螭虎纽玉印，但均未刻印文，所以墓中刻有“中山内府”、“中山府”、“中山宦者”字样的铜器和漆器铭文中的纪年，便成为探索墓主人的重要依据。西汉中山靖王是中山国第一位国王，在位42年，此后承位各王均没有超过30年。而墓中出土铜器、漆器中分别计有“卅二年”、“卅四年”、“卅六年”、“卅七年”、“卅九年”等。因此判断此墓为中山靖王刘胜墓。

    连同夫人的，完整的墓葬被一锅端，使后人借此可以研究当时境况，可谓贡献大矣。

    中山靖王刘胜，在《史记》和《汉书》中都有他的传记。他是汉景帝刘启的儿子，武帝刘彻的庶兄，为景帝贾夫人所生，公元前154年封为中山王。因为“乐酒好内”，留下一堆国宝文物，也留下子孙无数，其中就包括沦落涿州卖草鞋为生的刘备。不仅如此，刘胜还优于文辞，文学造诣很深，著名的有《闻乐对》和《文木赋》。

    刘胜所处的时代，正是中央政权与各地诸候王之间的斗争比较激烈，刘胜封王那年，景帝平定了吴楚七国之乱。此后，景帝加强中央集权，削弱诸候王的力量。说得虽轻巧，实际上是要死人的，不捣乱的也要受牵连。刘胜就是其中之一。公元前138年，武帝在位，刘胜及诸王来朝。武帝为之置酒设乐，席间刘胜“闻乐声而泣”。武帝问何故，刘胜即席发表一篇言论，即所谓《闻乐对》：

    臣闻悲者不可为累欷，思者不可为叹息，故高渐离击筑易水之上，荆轲为之低而不食；雍门子壹微吟，孟尝君为之於邑。今臣心结日久，每闻幼眇之声，不知涕泣之横集也。夫众煦漂山，聚虻成雷，朋党执虎，十夫桡椎。是以文王拘於牖里，孔子厄於陈蔡。此乃庶之成风，增积之生害也。臣身远与寡，莫为之先。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丛轻折轴，羽翮飞肉。纷惊逢罗，潸然出涕。臣闻白日晒光，幽隐皆照；明月曜夜，民虻宵见。然云蒸列布，杳冥昼昏，尘埃扌布覆，昧不见泰山。何则？物有蔽之也。今臣雍阏不得闻，谗言之徒蜂生。道远路远，曾莫为臣闻，臣窃自悲也。臣闻社鼷不灌，屋鼠不熏。何则？所托者然也。臣虽薄也，得蒙肺附；位虽卑也，得为东藩，属又称兄。今群臣非有葭莩之亲，鸿毛之重，群居党议，朋友相为。使夫宗室槟却，骨肉冰释。斯伯奇所以流离，比干所以横分也。《诗》云：“我心忧伤，焉如捣。假寐永叹，唯忧用老。心之忧矣，如疾首。”臣之谓也。

                                                         ——《汉书·景十三王传》

    景帝子鲁恭王余得材质致密的文木，用之作成器具，并十分喜爱它。刘胜为之作赋，即为《文木赋》：

    丽木离披，生彼高崖。拂天河而布叶，横日路而擢枝。幼羸，单雄寡雌。纷纭翔集，嘈嗷鸣啼。载厘雪而梢劲风，将等岁於二仪。巧匠不识，王子见知。乃命斑尔，载斧伐斯。隐若天崩，豁如地裂。花叶分披，条枝摧折。既剥既刊，见其文章。或如龙盘虎踞，复似鸾集凤翔。青纟呙紫绶，环璧圭璋。厘山累嶂，连波叠浪。奔电屯云，薄雾浓。宗骥旅，鸡族雉群。绣鸯锦，莲薄芰文。色比金而有裕，质参玉而无分。裁为用器，曲直舒卷。修竹映池，高松植。制为乐器，婉转蟠行。凤将九子，龙导五驹。制为屏风，郁{山弗}穹隆。制为杖几，极丽穷美。制为枕案，文章璀璨，彪炳焕汗。制为盘盂，采玩蜘蛛。猗欤君子，其乐只且。

                                                                     ——《西京杂记》下  

窦绾墓门口——两墓门都是铁水浇灌封门

窦绾墓：长信宫灯——仿制，真品在省博

窦绾墓：南耳室——出土了小马车（辇车）与果下马遗迹

窦绾墓：北耳室

窦绾墓：这是中室还是后室，照片太多，记不太清了，嘿嘿！

    满城县城的博山炉雕塑

    除了比较一下刘胜与刘备的贡献，还有些别的想法：一个是下一站想去河北省省博，看看满城汉墓出土的真品，不知是否出展；一个是在下恰巧也姓刘，如果祖上没改姓，不知是不是也是汉室的旁枝左系，家里穷，没家谱，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