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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上海。
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一眼看到我就老泪纵横,痛心地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长大,好端端的工作为什么不去做?”
“我不适合家族企业,我不善于做生意,不善于管理,我不适合……”
“什么不适合?你是读的经济管理,整个家族对你都寄以厚望,你姐高中毕业不照样把企业管得有声有色,毕竟你姐是别人的老婆,总有一天需要来你撑这个张氏企业的,你应该有个女人来管管你。”
姐姐也站出来说话了,“对,听妈的话,你需要一个女人来约束你。对了,原来的小莉不是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她这几天来找过你几次,也来看过妈妈。我看她对你还是一往情深,你何必要这样呢,人是难免会犯错的,给她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天天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而她依然爱你如此,何必呢?过会我通知一下小莉,说你已经回上海了。”
我说,“呵呵,她?什么东西?算了吧。”
母亲说,“好了,你老老实实地在我身边照顾我,少去折腾了,好好地呆在上海。”
我答应在母亲住院的日子留在上海。
姐的办事效率很高,她走了一个时辰,我就接到了小莉的电话。
我说,“我们还有必要见面吗?”
她说,“我爱你。”
“得了,你爱我?”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她爱我?就不会发生让我心灰意冷的一幕。
那时我刚毕业回到上海,我们苦恋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团聚,终于可以躺在一张床上,永远地守候她了。结果,结果是什么?我捧着一束红红的玫瑰,兴奋异常,努力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跑进她卧室,想给她意外的惊喜,却发现她和另外一个男人躺在一起,浪语迭起,看着他们那么的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另一个男人已经站在他们面前。我一声大笑,她马上推开那个不可恭维的男人,说,“我和他只是……”
我笑得比哭都难听,说,“还是我来解释吧,你们只是简单的躺在一起,纯粹是朋友。是不是?”
她无语。那个男人从床上跳起,迅速穿上裤衩,和我照了个面,尴尬地笑了笑,收拾起衣物就灰溜溜地走了。如果爱她——那也不至于要这么不光彩地一走了事,完全可以斩钉截铁地说,“我爱赵莉。”结果却是这样,当作偷情被抓,趁我没有缓过神来开溜。可笑的一对男女。
其实,我在大学里曾经为谈恋爱为矛盾过,她叫林玲,很不错,天资聪颖,相貌出众。要不是小莉,可能我们会有结果。大学里要有多少没味就有多少没味。教授们总是那假模假式,居高临下,一副诲汝谆谆的老夫子的形象,说着连自己都深感怀疑的教材,非要我们这些学生如沐春风般洗耳恭听。他妈的,的确是如沐春风啊,耳根都暖洋洋的,结果整个教室往往会倒下一大片,去听周公的教诲了。为了打发无聊漫长的大学,我认识了林玲,并且成了她很暧昧的蓝颜知已。说是恋爱,其实有名无实,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我和她曾经想到过开房间,有过想玩性爱游戏的冲动,但双方都无法逾越最后一道防线:因为我们心各有所属。相反,我跟大学里那帮子兄弟进进出出各种休闲场所,为了保持与朋友的步调一致,招过小姐,进行过性爱消费。但这些都是没有感情的性爱经历,一夜过后,就忘记得一干二净,根本没有这些女人脸的印记,至于怎么样的阴部,没有一丝记忆,相当于手淫一般的性爱经历。好不容易大学毕业,林玲呢回到广州去,和她的青梅竹马团聚,我呢要和我的小莉苦恋了五年互相厮守。我们各赴其程,分别时气氛融洽,没有多大伤感,相互祝福。我拥抱着她说,“欢迎到上海来!”她握着我的手,笑着说,“欢迎到广州来。”
这一天,同学们如鸟兽散,我呢连夜赶到上海,我这个不大浪漫的男人突然武装起全身的浪漫细胞,买了一束玫瑰和一打的避孕套,准备好好地度过几天,将以前缺席的爱补上。
谁知道我武装起的浪漫竟然得到如此结果,我看到他们睡在一张床,并且做爱,发出浪语。这个男人不就是她说起的那个最好的朋友,说要让我见见,还一口咬定,他们只是朋友,限定普通朋友的男人。她说,他真的很会照顾人,结果把我的女朋友照顾到床上去了。
我怔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神志,转身想走。
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赤身裸体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说,“他只是我的朋友,只是……”
我笑了,笑她说着我刚才所说的话。
“你跟他吧。”我把鲜花往地上一掷,用脚狠狠地踩了几脚,还不过瘾,又狠狠地用脚趾拧了又拧,可惜这么美丽的玫瑰,竟然受如此蹂躏。
“原谅我可以吗,满子。”
“难道你不爱他?难道只是朋友?难道你款待朋友的方式就是他妈的上床做爱?”
她哭泣了,“我,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他……他一再要求,我拗不过他。”
“你拗不过他,笑话,你真当把我看作小孩子,想哄谁?”
我几乎要崩溃,热血冲头了,看到一把水果刀,怒不可遏,把自己的小拇指给剁了下来。
“从此你跟我就像我跟这小拇指一样,永远不属于我身体一部分,永诀吧!”
走到街上,我好痛,肉体的、心灵的,痛不可止。我一屁股坐在街边,燃起了烟,对女人产生无比的痛恨。我决心报复女人,女人不能过于倾心,不能……只能上床,只能……我已经失去了男人的理智。
我几乎内心扭曲,感到爱情极度肮脏,甚至后悔没有成功突破林玲的肉体,为什么不拗一点呢?我跟她是无话不谈,能够心与心达到共鸣——难道仅仅因为赵莉这女人比她早出现在我面前?
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跟小莉联系,其实我也不想看到小莉这个人,虽然偶尔也会回忆一下我们曾经美好的日子。
后来,我带几个和我家企业有业务往来的客户去泡吧,无意间看到了小莉。她打扮得极度妖艳、暴露,一副性感的样子,坐在吧台上跟几个色迷迷的老色鬼喝酒玩骰子。原来她已经做起吧女。
她一看到我,就想避开我。我喝多了异常兴奋,不失时机地追了上去臭她。
“你的款客之道就是和人上床吗?陪着这些老色鬼上床做爱,像母狗一样嗷嗷直叫!”说完,我为自己这么毒的嘴巴感到沾沾自喜。
小莉异常愤怒,二话没有说话就甩了我一巴掌。
我说,“哟,扮清纯起来了,别装了吧,你多少钱一夜?”
小莉说,“你以为你是谁?是我男朋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学里有女朋友?以为我不知道你随身带避孕套?难道只许你乱搞,就不许我有别的男人?难道我注定就是你的女人?现在我在这里卖笑卖身这关你屁事,轮到你来指三道四,你以为你是谁?难道我只能跟你上床供你发泄?”
我傻楞在那里,接着她哭了。我的几个朋友嚷嚷着叫经理。小莉自然没有机会在这家酒吧里干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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