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功 散文两篇《场》、《远去的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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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村里的广场。
舞台伫立在广场正西方,气势恢宏,本土名人题写的“文化活动中心”几个大字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正对着舞台的是家庙,飞阁流丹,巍然耸立,气象肃穆。广场上,是硬化的水泥路面,几张乒乓球桌整齐排列着,一幅蓝球杆迎面相对,顿显生机。
乡级公路穿村而过,路旁的花圃里,花木扶疏,嫩枝招展,香气袭人,三三两两的村人或者荷锄而过,或者纳凉而坐,老人低头弄孙,村妇手纳鞋底,鸡鸣狗吠不断。从人家电视机里飘出了喜笑声,路上不时有出租车或者摩托驰过,一片新农村景象。
漫步村头,感受着时代的变迁,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禁为国家发展快而叫好,为村民们土房换砖房而高兴。抬头看,视野开阔,一片清朗.
恍然间,突然觉得村子里好像里少了点什么。
哦,是老树.村里在硬化道路时,老树大多被挖掉锯掉了,取代它们的是幼小的容易成活的柳树和供观赏的龙爪槐.
那粗壮挺拔的老树啊。
记得以前,老树总是遍布村里各个角落,栽满房前屋后.泡桐树,杨槐树,白杨树,柳树,榆树等最为常见。以总门前的大泡桐树最为抢眼,有两行,有的要两个人合围才能抱得住。清苍的树皮,笔直的腰杆。挂满枝头散发浓烈香味的泡桐花,张着大嘴,似乎向人们诉说着村里的故事。
记忆里的泡桐树下面支着几个小滩,卖麻子的,卖大豌豆的,卖凉粉的,煎油饼的,热闹得很。那时我和弟弟还没上学,有次看到买麻子的老婆婆腿脚行动不便,便扑到前边伸手抓了一把麻子,结果弟弟不小心打翻了人家的盘子,老人边骂边拾掇,我们则一溜烟地跑了。没想过了几天母亲去挑水经过那里,老婆婆告了我们一状,她回来没把我们给打个半死。许多年了,老婆婆早逝去了,而老树也消失了,今天想来,多少有些伤感。
也总是一群老人拿个小马扎往树下一坐,下棋,聊天,或者晒热头,也有人提笼架鸟,引得一群人围观。于是东家的长西家的短,谁家媳妇和婆婆吵架了,哪家小子打工给家里又寄钱了,有啥说啥.据说有个这样的故事.有人提着凳子来得很早,还没来个和他说话的伴儿。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那人有点感冒,打了个喷嚏,这人马上就说:“啊?你说啥?”那人说:“我没说啥啊。”这人就说:“你没说那我说。”于是就搭上话,聊开了。大人周围总是围绕着一群小孩子,听的津津有味,总门的梧桐树下也就就成了村民新闻发布中心。斑驳的树荫里,鸟鸣婉转,棋声山响。
胡老伯家的一棵老槐树,高达三四丈,翠绿的树冠植下浓荫,密密麻麻的槐花透露出树旺盛的生命力。盛夏的晚上麻雀住在枝条里面,叽叽喳喳,很是热闹。它的下面就成了一巷道人纳凉的好去处,地里劳累一天的疲劳在蒲扇的轻拂下一扫而光。有的人是来听胡老伯的故事的,伏羲女娲,秦琼敬德,时常惹得我们小孩子直到大人催叫几次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我们平时还在树下“跑油锅”,由这棵树跑到那棵树下,另一组的人追撵我们,用手打上我们的衣服或者身体,我们就“死了”,等待组里的人“救”。如果我们跑到了那棵树下,就算胜利,他们继续撵着打。女孩子则常把皮筋帮在树上,互相扶持,跳上跳下,唱着儿歌。一个巷道总是孩子的喧闹,欢声笑语,像袅袅的炊烟,从巷道里飘了出去。
夏天这棵槐树上也总有通灵鸟的叫声,“句句句句”的,有时也看到老通灵嘴上衔着小虫。于是我们就有了掏他一窝的想法。老伯是不让孩子们掏的,我亲眼见过他很严厉地骂了几个要掏通灵的大孩子。不过小孩子的冒险心理占了上风,我和弟弟商量等到他不在的时候去掏。那天我们知道他赶集去了,于是由弟弟看人,我上树,谁知道刚爬了大约一半,弟弟喊道“老伯来了”!我惊得险些掉下来。他几步走到树下面说“我家的树高,上去很危险,你下来,我找梯子你掏吧!”我赶忙溜了下来。他果真从家里拿出了梯子,我就上去,果然发现上面有一个窝,圆圆的,大大的,像个碗口。我慢慢凑到了旁面,伸出手去小心地端过来一看,里面有六个毛绒绒的小家伙,正惊慌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它们刚长了毛,眼睛可能刚睁开吧。下树后,老伯指点了我们养活通灵的方法,特别指出现在它们很难离开父母,天气好的时候,要让他们在笼子里,这样大通灵就会来喂食的。我们照着做了,这些通灵活了好长时间呢。
有天来了窝蜜蜂,由一只大蜂王领着,在树上围成一个大窝,嗡嗡地叫个不停,山儿爸找了个草帽去收,蜂王收来了,但小蜜蜂没有收尽,还有一小堆,在原地方飞着绕着。我和弟弟找来弹弓,瞄准打了几下,结果引来了蜜蜂,邻居家院子里到处都是,遇见人就蛰,并且追着蛰,吓得我们找了个麻包钻在了里面,才“辛免于难”。
村里土门子的淖吧旁边有棵大柳树,也要两个人合抱才可抱住,上面的枝条密不透风。微风拂过,嫩枝依依,大人们在树下面洗衣服,我们就捞锅陬鱼。它上面也藏了好多小鸟,还有个很大的乌鸦窝,是用柴胡乱垒成的。树因为栽在淖吧旁,长得很旺,兵儿爸每年都要修剪,把粗壮的枝条拿回家去当椽用,细小的乱扔着。我们就在下面拾枝条,骑马打斗着玩。那天我捡拾了一根很合手的,舞的像风车一样转,好不得意,想着虎子从舅家回来看了还不羡慕死,肯定嚷着叫他妈妈求我给了他,于是就好不得意。横山是村里的五保户,他从集上回来后,只说了一句“拿来我去烧柴”,就直接夺去了。我很胀气,自己不拾,抢我的!我背着他骂了好几天老东西呢。
我们村里有个小地方叫柳树行,从名字上就可以想见当日柳树的多。据说由村子往北去邻村的路上,有很多粗大排成行的柳树,它因而得名。当年村民给邻村送了土地,换回了把他们村上的水引往我们村的资格。当时渠里流水潺潺,渠外柳树林立,清风吹过,是多么叫人神往的风景啊,扛着锄头走过,那是多么叫人惬意的事情啊!可惜今天我们没有缘分再来一睹那鸟鸣翠柳的盛况了,多么遗憾!
今天,只有水井旁仅存的几棵老柳树在寒风里瑟索,偶尔鸟从它身上发出几声悲鸣。
老树远去了,我们当年的欢声笑语也远去了,只有一些生活的碎片残存在了记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村里的幼枝也能长成参天大树,给我们的孩子带来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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