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阴天。
    开来了自己的车，准备周末的时候去周边走走。
    春尚早，天又阴，便没了出去的兴致。
    先去找几张最新的cd，放在车上听。独自开车要有音乐，喜欢的，如一老友陪伴，说着直抵心底的话，那开车就不累，且是享受。
    先去书店，不小的门面，不多的书，多是教材。门庭冷落，人少之又少。店员三四个，神情淡漠，懒散和无聊。问有没有音像制品，玩着电脑游戏的男店员只说没有，头也不抬。又问，县城哪里有，他竟然也抬了抬头，然后眼神有点悠远地说，县城里没有卖的，这些东西都卖不动了。不再想说话，从书店踱了出来，我有点不信这个县城连一个买cd的地方都没有，但是根据情况看，好像结果不容乐观。
    走几步，继续穿行在沿街的小摊点中间，看到一个手机卖场，要说，这里最多的就是手机卖场，一间房子，就是一个店。街道上弄出巨大的动静，除了跳广场舞的一群，就是这样的手机店，促销和广告的声浪充斥着大街小巷。
    店里好像只有一个小姑娘，看到我们进去，他站了起来，正要问我们需要什么，我先开口，问哪里有卖cd光盘的。小姑娘用手比划着说你们继续往东走，在十字拐角的地方有家卖电器的店，那里有卖，只有那里有。我谢着，往出走，看到柜台后面正在玩手机的又一个姑娘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眼里仿佛在疑问这个年头都从网上下mp3听，谁还卖光盘。同伴说，这个小姑娘还不错，知道地方，而且告诉我们。我说，你没发现这个小姑娘没化妆，素颜朝天，她仔细告诉我们不奇怪。我想说的是，现如今在外面混的女孩，不浓妆艳抹的不多。
    走到拐角，是个大的卖场，可能是武汉人开的，叫武汉商场，一楼的空荡处摆着几个洗衣机。我们便认为是这家，拾阶而上，进了门却发现是卖服装的。退出来，继续往前走。没几步，一个小店在路边出现，店前挤着一些不相干的水果摊之类的，不知是被侵占，还是店主自己搞多种经营。说是电器，大概也只是摆着一些诸如熨斗、电热器之类的小东西。一边的墙上几格架子，放着一些光盘，小姑娘说的应该是这里。直接问，店主是个中年男人，他说在最里面是cd。打眼一看，都很古老的歌曲，而且种类极少，我问有新的吗？他从柜台里拿出一些来，与墙上的差不多，什么凤凰传奇、玖月奇迹之类的，他说卖最好的是孙露的碟，孙露我实在没听过，我想最多也只是嗓音很好的口水歌手。最终拿了两盒不算新也还不是太旧的碟，一个降央卓玛、一个汪峰。一个也只是唱口水歌，但是嗓音无与伦比；一个虽然被网络打击挖苦，黑到极致，却才华和实力被公认的原创歌手。驾车在路，总要有些摇滚和民谣的声响。
    买碟，总算没有一无收获。
    拿了碟，再不想穿梭于小摊点之中，躲着随地流淌的污水走路。
    于是，去农村。岸门口镇的林口村，上周去的时候，那里的野樱桃花蕾已经满枝，茱萸树也满结黄色的花苞。
    不远，离县城。路的两边山上没有明显的变化，偶尔会看见一树繁花似雪，那自然是早开的野樱桃花了。从车窗前掠过黄黄的一片，我知道，那是茱萸花开。不时见到地里有三三两两的农民在耕地干活，柳树发着嫩嫩的枝丫。

    找个地方停车，拿着相机去拍茱萸花。去年入冬在阳坝的茶园附近见到过一种树，结满了红色的果实，枸杞般大小，在阳光里透明着，火红一样。大家告诉我说是枣皮，一味中药。我问为什么不摘，都说卖不了几个钱，再者老乡家里的劳力大都外出打工了，只有老人、妇女和孩子，就听任这些生长很好的枣皮果在树枝上自生自灭。当时听了，让我想起那满树的柿子没人摘，也是这样的原因。看来如今的农民，是看不上这些小钱了，抑或是懒得花那点力气。
    树上的枣皮果即使少，这些自然生长的东西总是老天赐给人的东西，始终无人问津总让人感觉不是滋味。
    于是还联想到满地的树叶。原来的记忆里，到了秋后，不管是城里还是农村，都会有人扫落叶，扫了树叶用来烧火做饭或者烧炕，只费点力气，却物尽其用。还有玉米杆，原来好像都收好垒成垛，等着干透了，用来烧炕或做饭。那时连玉米根都要刨出来，把土打干净，晾晒干烧火。现在呢？掰完玉米，玉米杆就放在地里没人管了，直到第二年开春要种地的时候连玉米和地一起犁开了，再捡起扔掉。
    这样的变化如果说是因为农民的生活提高了，或者生活方式改变了，那也无可厚非。只是几十年来老乡还是那样地生活，日子还和几十年大同小异。是不是农民变得不是那么爱惜自己的土地，或者少了那些珍惜自然赐予的心。
    说的远了，我只是去乡村踏青寻春的。
    茱萸花开，金灿灿的一片，浮在树上，浮在村子的腰间，亮丽的黄色让阴天下的农房也显得别致有生气。茱萸花原是没有见过的，可是早就熟悉。王维“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大家都知道。杜甫“明年此会知谁健，醉把茱萸仔细看”也了解。这两句诗都有些感时伤怀的味道，那也难怪，重阳节多是这样的意境。

    茱萸,又名越椒，香气浓烈，好多地方重阳节时有佩戴茱萸的习俗，同时登高饮菊花酒，可避灾。《西京杂记》卷三：“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令人长寿。” 从重阳节身插茱萸和饮菊花酒，联想到端午节的悬艾叶、饮雄黄酒的习俗。其实，端午节和重阳节，一是春夏交替，一是秋冬交替，都是疾病容易流行的时节。茱萸雅号"辟邪翁"，重阳节这一天插茱萸是为了避难消灾。

    春天的茱萸花开，却是阳光一片，哪来的半点感时伤怀？

    野樱桃也开得烂漫。俗话常说“樱桃好吃树难栽”，说樱桃树不易成活。在康县，好像完全不是那回事，老乡说，随便从山上挖来野樱桃，往门前一栽，不用多费心，自然就活了。实在感叹自然的不可思议。樱桃花蕾，类似梅花，樱桃花开，仿佛梨花，其白似雪。“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句说梅花可以，说这康县的野樱桃花更切贴一些。

    还有老乡自己也叫不上名字的结香花。结香花很特别，花黄色，如一只只小喇叭，几十朵聚成一个个下垂的假头状花序，确实未曾见过。不过结香花却是很吉祥的花朵，被称作中国的爱情树。因为很多恋爱中的人们相信，若要得到长久的甜蜜爱情和幸福，只要在结香的枝上打两个同向的结，这个愿望就能实现。还有一个民间传说，是说清晨梦醒后，在结香树上打花结可以有意外之喜：若是晚上做了美梦，早晨的花结就可以让你美梦成真；若是晚上做了噩梦，早晨的花结可以助你解厄脱难，让你一帆风顺。所以，结香树就被人们称为梦树。它的花自然也就成了梦花。   

    和老乡聊天，他们每每邀请去家里喝口水。诚恳的面容，和这场乡村的早春花事一样，沐着春光，荡漾着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