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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来临时的选择
(2007-05-06 10:3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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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变故随笔 |
分类： 说男道女 |
1988年高考成绩揭晓，歆在我校文科生中名列榜首，被一所重点大学录取，由于她就读的大学最远，她是我们一群人中最先离家去报到的。
歆走的那天，送行的场面蔚为壮观，除了庞大的亲友团外，我们班上所有的同学都赶来了。这与歆一向幽默开朗的性格有关。送行的人脸上都写满了离情别绪，歆却一如既往地快乐，达观，不时地对着我们调侃几句，让人想不乐都不行。
火车快要开了，歆的母亲抓住她的手，眼圈红红的，要哭。歆搂着她的脖子，亲呢地说：“您老人家天天逼着我考大学，我让您如愿了，您还哭，那我不走了，这就守着您得了。”急得她母亲一边推她上车，一边破涕为笑。
谁也不会想到，这竟是歆和她母亲的永别，歆到大学后两周，军训还没有进行完，她母亲就在一场意外的车祸中丧生，三个月后她的父亲又娶了新妻。
由于家乡的同学传来的消息，我们都知道了发生在歆家的不幸，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歆一人，她父亲怕影响她的学业，消息瞒得死死的。
每隔一周，我都会收到歆嘻嘻哈哈，让人忍俊不住的信，只能咽下心酸，装出开心的样子回信给她，却一直忍不住想，假如歆知道一切，她会怎么样呢？她能承受得起吗？
寒假回家，老同学聚在一起，说到歆，大家都难过。她已经从学校返家了，该知道的再也隐瞒不了，如何面对则全看她，多么希望她一如既往地快乐，可我们都觉得那不可能。
我们几个平素跟歆关系最好的同学都不敢独自去面对她，怕她的泪水和伤痛。反复商量之后，决定一起涌到她家，能劝她最好，劝不了的话，大家索性陪她哭一场，也算尽了朋友之谊；
走在去往歆家的路上，我们的心都沉甸甸的，脚步也格外的重，几个男生一再警告我们，到了歆家不许哭，要想办法让歆快乐。可是能快乐吗？谁也没有把握。
给我们开门的是歆，她脸上挂着我们熟悉的笑容，很亲热地抱怨道：“怎么才来，我都快想死你们了，我以为你们全忘了我，正想打上门去算帐呢。”
我们几个都有点犯傻，做梦也想不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歆是笑着的。而我们的脸上却满是悲哀和沉痛，一瞬间，我们甚至以为歆还不知道实情。直到进入她的房间，看到置在案头的她母亲的遗像，我们才明白，歆什么都知道，可她却一直在微笑。
歆忙着给我们张罗水果，茶点，热情地逼着我们吃，又大谈她在大学里的趣闻轶事，说到好笑处，就笑弯了腰。一屋子人中，最快乐也最不需要安慰的人就属她了，这倒弄得我们手足无措起来，傻傻的望着歆,原本准备好的满肚子安慰她的话全都硬生生地憋在了肚子里,派不上用场.
歆说她父亲和继母外出拜访朋友了，只留她一个人在家，我们可以自己动手煮一桌菜，好好乐一下，然后就兴冲冲地指挥我们一帮人在厨房里张罗。
酒菜上桌之后，我们紧绷的情绪也都松弛下来，纷纷敬酒给歆，夸她的乐观与坚强。歆的轻松却一扫而光，拿杯的手都在簌簌颤抖.
她说：“我知道你们要来，我下定决心要笑，决不在你们面前掉一滴泪.不要以为我没心没肺,其实，我的泪已经干了，我在母亲骨灰盒前静坐了两夜，心碎肠断，万念俱灰，死的心都有......
是父亲的老泪纵横和一顿痛骂骂醒了我。他说他爱我，怕我承受不起，才隐瞒真情；他说母亲在天之灵，肯定希望我快乐；他说他那么仓促地再婚是想填补母亲走后家中的空白，是想能多一个人陪他一道照料我；无论父亲说得是否真实，但他最后的话却打动了我，他说死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对死者最好的报答就是好好活着，不要让天堂里的妈妈为我担忧.
于是,在哭和笑之间,我选择了后者，而且今天我也发现了，当我努力地去笑的时候，我还是能笑得出来的，尽管有点儿难.我希望以后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歆还是你们熟悉的，快乐的那个。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际遇，但是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态度。我的态度就是笑对一切。”
歆说到这里，带着笑意的脸上泪花闪闪。我们几个忍不住，全哭了。
现在，歆果然用她“笑对一切”的达观赢得了事业的成功和婚姻的美满，成为受人羡慕和尊重的知识女性。更重要的是，她的“笑对一切”一直也在激励和鼓舞着我们这帮老同学，让我们自强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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