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心血来潮,突然想把积攒多年的信件整理一下。
我挽起袖子,把专门存放各种信件的大纸箱从床底下拖出来。纸箱上面覆盖的灰尘提醒我,这些宝贝已经被我冷落多时了。我小心翼翼地掸去灰尘,打开纸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精致的礼品盒,里面有厚厚的一沓信,都被很用心地编了号,还用红丝线绑着。
我一眼就认出来,是12年前恋爱的时候,老公写给我的情书。其实,我们在一个单位供职,约会起来很方便,根本不用写信,但是,被我迷得晕头转向的他,在那段日子里,简直是文思如泉涌,一天一封地对我进行情书炸弹攻势,我被他的痴情和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相识不到一年就嫁给了他,后来,那些情书作为感情的见证,被我保管下来,刚结婚那阵,还时不时拿出来翻翻,嘘嘘他,现在整天忙工作,忙孩子,忙家务,忙得焦头烂额,就忘了它们的存在了。
此时,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窗内温馨舒适,雅洁喜人。老公上班,儿子上学,只有我因为一整天都没有课可以悠闲自在地呆在家里。我穿着松软的睡袍,光着脚丫坐在地板上,面带微笑,很惬意地展开那些陈年旧信,一封封地读着,当读道下面一段文字时,差点笑昏过去,老天,是我老公写的?他还有过这样肉麻的时候?
“今天,你哭了,眼泪从你的大眼睛里汩汩地流出来,我看了简直犹如万箭攒心般地痛,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那么伤心,但我知道肯定是我有些方面做得不好,你说出来,我一定改,但是,请别再哭了,好吗,要知道,看你哭,我宁可死------”
我拼命地搜索记忆,想想自己当时为什么哭?好像是热恋中迎来的第一个情人节,我以为肯定会从他那里得到精美的礼物,谁知在小城长大的他,对这个节日是一无所知的,他两手空空地到我的宿舍,约我去散步,我失望之极,板着面孔不理他,他再三追问理由,越问我越委屈,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被我的眼泪吓得魂飞魄散,所以忙不迭地写了那封信。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我对“看你哭,我宁可死”这句话深信不疑,时不时地用眼泪这个重磅武器来要挟他,婚前,这个武器简直灵验极了,他一见我的眼泪就吓得手忙脚乱,有错没错都忙不迭地请我原谅并且对我俯首贴耳,言听计从;婚后,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我一哭,他不是溜之大吉,就是听而不闻,一脸的厌烦,我哭得没趣,拿出这封信来责问他,他面不改色地说:“不可能吧?我能写出这样没水平的信。”
把下面的签名指给他看,他拍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说:“哦,想起来了,是我那天发高烧,脑筋不清楚才写的,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信。你还当自己是小姑娘啊,哭起来让人心疼?告诉你吧,你现在的眼泪只是让我头疼,小心用眼泪把我淹跑了,追不回来。”
于是,为了不把他老人家淹跑,我只好不哭,就这样慢慢儿变得坚强而又独立,以至于儿子懂事之后,傻里傻气地问我:“妈妈,大人是不是都没有眼泪呀,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哭过?”
我无奈地摇摇头,甩掉这段关于哭的记忆,很快又被下面的一段文字逗乐了“你说你喜欢吃扯面,我妈妈是煮面食的高手,在一周里,我哄着老妈做了五顿扯面,自己在一旁以帮忙为由,终于学会了,今天,在你的宿舍里,我使出全身解数,为你做出了一碗牛肉扯面,看你吃得津津有味,香甜可口的样子,我的心都醉了,你不知道自己的吃相有多可爱,我都恨不得一口把你吞吃到肚子里,知道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一辈子守在你身边,在你需要的时候,为你煮一碗香喷喷的面-----”
要说,婚前,他的表现确实不错,经常殷勤地问我要不要吃面,当我首肯的时候,他就乐得眉飞色舞,好像捡了个大元宝似的。有一次,有四个女伴到宿舍里找我玩,我无意中说了一句他的面煮得好吃,他就乐颠颠地跑到市场上,采购了牛肉,青椒和面粉等物,足足忙乎了一个下午,用小电炉和我的小得可怜的铝锅,耐心细致地煮出了四五锅面,让我那帮女友们吃得心满意足,纷纷夸他模范,眼红我有福。
婚后,情形就越来越糟了,开始,我撒撒娇,说几句甜言蜜语,还能把他哄进厨房,后来,他一被提职,立刻以工作忙,“男主外,女主内”为由,作君子状让自己远庖厨。儿子懂事以来,基本上是吃我煮的饭菜长大的。
有一次,昔日的朋友来家里作客,回忆起他当年煮面的事情,问我现在还能不能吃到他亲手煮的面。我觉得真是一言难尽,正想大吐苦水,想不到他老人家在一旁得意洋洋地说:“今非昔比啊,现在,她要想吃我煮的面,得提前一个月申请才行,还要看我愿不愿意。”
儿子在一旁忿忿不平地说“瞎说八道,我跟妈妈喊着要吃扯面,喊了两个月了你也不进厨房,就只会带我们去饭馆。”
不过,最让我忍俊不住的还是下面这段文字:“昨晚,很好的月光,我搂着你在校园后面的小山上散步,你就像只小鸟儿地偎在我的怀里,闻着你的发香,看着月光下你的容颜,我的心都要融化了,真想让时间就此停住。我暗暗发誓:一辈子都牵牢你的手,天天都风雨无阻地陪你散步,和你并肩数星星,看月亮,就这样相伴相依,一直到老,亲爱的,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变卦的是他,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找出种种借口不再陪我散步,但绝对忘不了昨天,看他逐渐挺起来的将军肚,看我已经有些丰满过度的身材,我建议他每天晚饭后固定地陪我散会儿步。猜猜他怎么说:“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可散的,过去,你轻盈苗条,搂着你的小细腰感觉还不错,现在,你那么圆,连腰都没有,我跟你走在一起多没面子啊!”
老天,婚前婚后,这个男人的表现简直是判若两人。假若我把他的这些话都当真,现在还不失望得要一头碰死。我之所以能够心平气和地欣赏这些奇文,还能让自己笑出声来,是因为我早已明白,男人都是变色龙,婚前婚后两个样,恋爱时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都是男人头脑发昏的产物,女人绝对不能当真的,当真了他也不认帐,受伤害的只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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