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交给上帝,勇气留给自己
(2011-03-18 22:5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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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在报纸中翻到“命运交给上帝,勇气留给自己”,仿佛是25年前埋下的那棵种子突出蓬勃生发起来,25年间,说不清楚为什么,间隔若干年,一老一小两个瞎子在山间乡野走过的画面就在脑中清晰闪现,而后又瞬间逝去。这一回,那个故事却要反复回放,一遍遍定格在琴弦嘎然而断的瞬间。
史铁生总是不同于别的作家,他笔下的文字似乎总有股深入你的内心最深处、把那根弦触动的力量。
看到的这篇是史铁生的好友的回记文字,“把命运交给上帝,把勇气留给自己”再次感动心弦,分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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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命运交给上帝,把勇气留给自己”
大约在1989年的4、5月间,我由西安来到北京,顺道去看望已经和希米陷入热恋的史铁生。我只记得,在雍和宫附近某条临街却又幽静的胡同里,低矮的小平房的门上,贴着一张条子:本人卖文为生,请来客珍重时间,谈话不超过半小时(大意)。
两年后我随丈夫调回北京,住在东城小羊宜宾胡同,离铁生家不远。90年代,铁生也有了东效一处楼房一层的四居室。能干的希米对房子做了简单的装修,在市场上买了很便宜的松木门刷上白漆,再配上漂亮的黑色门锁把手,省钱又显档次,为此希米很得意。朝南的客厅光线好又暖和,也就成了朋友们聚会的场所。
铁生容易失眠,有时为写作,有时却为朋友的处境。有次希米对我说,听到我们和上高中的女儿挤在不到十五平米的一居室里,铁生睡不着,琢磨着怎么让我们摆放家居。他没去我我家,便向希米打听了方位,专门画了草图。某年春天我在摘除了扁桃体后出现了蛋白血尿,腋下淋巴结又让我怀疑自己得了绝症,彻夜失眠和我拨通了铁生的电话对着他器诉起来,我记不清他是怎么劝解我的,查看当年日记,上面写着:“与铁生通话,心情好的许多。他说得好:把命运交给上帝,把勇气留给自己!”
“有这样一个史铁生,是上帝的苦心安排”
2005年我家搬到了西山附近,和铁生一家离得远了,去得渐渐少了。2010年10月2日,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车,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开车去见史铁生。
铁生看到我们来了,以从床上起来,听我报告说我们的新车很宽敞足以让他开着轮椅坐进去,便让我推着他来到院子外面去看。我没有想到,这个深秋的午后,是与铁生的最后的相聚。铁生仰着更显清瘦的脸,微笑着和我们再次谈到了生死和宗教,谈起了基督教和佛教对生死的不同解释,拯救与解脱两种态度的两极对立。铁生说,他似乎找到了一条调和之路,因为所有宗教在根上是连着的,无非是从不同的侧面和不同的角度去观看同一个世界同一个问题,就像时间分为白天和黑夜,而基督教是白天的宗教,佛教是黑夜的宗教……
快分手时,希米叫我过去,让我看她如何在没有他人帮助下把铁生从轮椅“弄”到床上——一架金属的吊臂,挂着结实的长布带,用布带把铁生的臀部婴儿般托住,希米摇动操纵杆,吊臂就拉起布带将铁生移送到床上。希米告诉我,这吊车是朋友从国外运来的,幸亏它来得及时,因为铁生原本最健壮有力的上肢,能撑起他全身的上肢,这两年突然变得软弱无力了。
2010年12月末的一天,我整理家中的音乐碟,将一盘无法辨识的光碟放进唱机,歌声响起,我被那痛彻骨髓的美和忧伤击中了。一个念头闪过,下次拜访铁生和希米,该给他们听听这光碟。我问女儿,那光碟上写着什么。学过拉丁语的女儿回答我说:安魂曲。
又过了一天,我得到铁生去世的消息。
近日重读《我与地坛》,铁生曾说:“在这人口密集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安静的去处,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我要说的是,在这虚浮狂躁的人世间,有这样一个史铁生,是上帝的苦心安排。那些见过铁生、听过铁生、读过铁生的人有福了,因为那十字架上的痛,铁生用三十八年的光阴,一分一秒点点滴滴地随受了,并向巨世人传达出同样的道——关于苦难,关于信仰,关于爱。
(注:以上文字摘自《文摘报》3月12日,原文自《文史参考》2011年第2期,作者钟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