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蛐》 (2)
(2009-08-01 09: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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蛐蛐小说天津卫文化 |
分类: 津味小说 |
郭二爷是陈瘸子煎饼摊的老主顾,这不一大早就来摊了两套嫩的。所谓嫩的就是只煎一面,不用翻个儿。鸡蛋晶莹、不凝固。
“二爷您这是去哪?”
“顺兴池烫个澡,刚换的水。”
“还是您会享福”。
“那呀!这不,北平来个朋友,给他一套,您这味地道”。
“冲您抬举我,得!这两套算我请客”。
“谢您”。
天津卫人都知道这是客套话,二爷放下钱,托着煎饼果子就去了顺兴池。在老天津卫,洗澡是人们交往的重要场所,河北省定兴人在天津卫开澡堂子的人多,当然档次也不一样。顺兴池属于中档偏上的层次,一进门就有人招呼安排脱衣,常洗澡的大多是熟人,人们,“爷!爷!”的互相打着招呼。这时二爷的朋友北平来的张博渊,已经修完脚,开始“放睡”(按摩)。张博渊三十多岁的年纪,人挺精神,扇子面的肩膀,碗口粗的胳膊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放睡后张博渊给了看厢的(服务员)小费,看厢的道谢退了下去,张博渊接过煎饼果子,边吃边和郭二爷聊着。“上次在北平老弟陪我玩了好几天,这回我做主玩嘛?怎么玩?凭你点,是看大戏、还是去侯家后(妓院云集之地)找乐子。”二爷摆出了一付主家的架式。“大戏要看,乐子也得找,不过还有一宗,最近我对蛐蛐有点着了迷,可又懂的不多,您要是有这方面朋友给我引见、引见。”
二爷一听乐了,“你要别的事,我也许办不到,我有一位玩蛐蛐高手,这你算找对人了。”二爷想了想,“这样吧明天下午红叶饭庄,我给你约位好朋友,咱是一边吃红烧鳎目鱼,一边谈蛐蛐。”
红叶饭庄坐落在劝业场对过,掌柜的是山东人,鲁菜口味响遍天津卫,红烧鳎目鱼是看家菜。二爷请来的那位朋友是傅三爷,傅三爷对蛐蛐不仅是爱好,是有研究。这么说吧,三爷的绸缎庄的名气远不如他玩蛐蛐的名气大。因为家业是父辈创下的,于是他从小就有足够的资财玩蛐蛐、去研究蛐蛐。
这时老三位已经是一瓶酒下肚了,三爷虽不象二爷那样五行八做的人都交,但也是外场人。加上酒力二爷又在一边一个劲的给三爷灌蜜汤,三爷的脸已经红了,情绪亢奋,他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来了一口红烧鳎目鱼,对着张博渊和郭二爷就说了起来。
“在我看来蛐蛐这东西,虽是小虫,但是与人同理,只要漫漫品味、漫漫观察,这其中之理再简单也没有了。咱先说它为嘛斗吧?不是就为了雌虫和一个窝吗?您说就凭这一点和人有嘛区别,只要明白了这个根,抓住了脾气,怎么弄、怎么有。”
“对!是这话。”二爷附和着。
“还是您琢磨的透。”张博渊点头认真的听着。
三爷接着说一般玩(蛐蛐)有这么四个过程,第一逮虫,然后是选虫,养虫也就是喂虫,最后是斗虫。最重要的是这最后的斗,可怎么知道那样的虫善斗昵?要看它的头、眼、颈、牙、体、肉、翅、腿、足、色、声以外,在我看最重要的要观其势。可这势又是怎么看呢?这就没有定局了,全要凭眼力。这就像看一幅字画,它除了笔力好、用墨好、结构好其主要的是它给人的感觉。您一看这字秀气、这字粗犷这就是眼力。蛐蛐这东西拿过来一看就知道它的道法儿。当初曹操提刀不是一眼就让人给看破了吗?
“长学问,长学问。”张博渊很是佩服。
三爷又喝了一盅酒,继续说道,要是细说起来旁旁杂杂,我给你说一个我总结的一段口诀,叫做:“头圆牙大腿须长,颈宽毛皂势要强,色贵焦老无翅迹,身阔背厚能登场。水红花牙人所忌,猪肝牙色种不良,腿足细弓非上品,红牙赤爪虫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