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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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下子陷入了冷局，也许是窗子没有关严，刘武伐站起来，把窗子拉得哗哗响。
童年孙寒说你选择的对，有些东西是标志性的，我的标志是一双永远光着的脚，无论春夏秋冬，尽管它所受的折磨让我从此留下一只残腿，但这是乞儿的标志。
少年孙寒忧郁地说，这已经不再是什么机会了，你需要走进新的空间，一如当年我的离开。
孙寒微笑着。
马永久啜了口茶水，轻声清了清嗓说：孙寒说的很对，论理老朽不应该这样主动请缨，事前我没想到过孙寒会参与。一件艺术品，每个人的构思与理念是有很大差别，这与一般的建筑工程是完全不同的，这里面没有什么分工与合作，有的是一种独立的思想展示，对一种精神的单纯提炼。艺术层面上的东西，需要做到童叟无欺，因为它要经历着百年甚至是千年风雨的洗礼，伟大与否，最终会得到求证的。这想现在市场经济下，有一个规则是公平竞争，我和孙寒同样可以通过招标或者是公开辩论的方式决定结果。
王部长有些为难地说，我以为孙寒师从马老，应该可以合作的。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童年孙寒将一只脚放在孙寒身上，摇了头。少年孙寒把长发往额前一捋，完全遮住了面目。
孙寒微笑着站起来，说还是由马老来完成，我好久没回来了，正好有这样的机会到处走走，欣赏一下咱们市的变化。
说完礼貌地冲大家点点头，便迈步走了出去。
雪在舞着，多么像舞台上为胜利者送来的鲜花和掌声。从走进C市，孙寒就一直在思考着，这样一件作品，对于C市，不应该是总结，更应该是一种引领，代表着今后要走近的方向，也许只有这样，一座城市从气质上会有真正的提升，这已经不是文化回归这么简单的事了。可是自己真的没有找到表达方式，他还没有办法提炼出这里最缺少的是什么。
童年孙寒说，结束了，你可以去想别的事情了。
少年孙寒说，这座城市不需要丰碑，需要的是一个壳，这个壳在阳光的照射下会发光，人们会以为那是这壳本身发出来的。真正的艺术家，不是会去铸这样的壳。
孙寒叹了口气，抬起头望天，一下被惊呆了：他看到雪茫茫的苍空里，有一道血色的痕，那分明不是云，孙寒的心头一阵痛，让他不得不蹲了下来。这时手机响了，是王部长打来的，让他马上到他办公室一趟。
孙寒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王部长的办公室很简单，没有字画与书架装饰，这让孙寒感觉到很舒服。
王部长开门见山：孙寒，我希望你能参与这场竞争。
孙寒望着王部长没有说话。
王部长说，我对你是有信心的，我看中的是你的锐气与经历，这座城市与你有着永远割不断的关系，你熟悉她的过去，现在，伴着你的成功，你一定了解她的将来腾飞方式。这点我相信是其他人都不具有的优势，马老也不可能有。这次搞雕像表面上看，是为了应付检查，为了捞荣誉，我知道你对这很反感。但反过来，这又给这个城市的精神铸造提供了一次机会。一件有生命力的艺术品摆放在城市的心脏，万人瞩目，市民们每天经过这里，在她身边休息，不可能吸收不到她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许这样的潜移默化，就能这座城市形成精神，从而由文化到物质，我们的后代因之而受益。
当然，我想你也是有顾虑的，搞一次公开辩论，结果可能会对你产生影响。我所了解的，你这些年几乎没有失败的经历，声名越来越响，而这次面对马老，失败的可能还是比较大了，这对于一个正处于上升期的中青年艺术家来说，本身是冒险。而对于马老来说，他失败了也不会失去什么，他仍然在这一领域有话语权，人们可以说他是有风度，是礼让。但我想以你给我的印象，你是不会太在意这些的。
王部长的话让孙寒一下子温暖了，他没有想到王部长居然有如此高见识，这与自己的想法可是不谋而合的。如果真是这样，他愿意投入一搏，他愿意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浇灌到这样一朵花上，让她奔放绽放。孙寒站起来，向王部长深施一躬，说就这么定了。
王部长站起来拦住，说那么我们就不再说什么了，你去准备吧，三天后，辩论开始，我坚决支持你。
走出市委大院，路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孙寒迈步往前走，走得非常有力，以致于童年孙寒和少年孙寒都没有跟上来，他回头望了望，突然看到童年孙寒和少年孙寒满脸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