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一些个私秘 |
虽村里的老房子多年不住了,但凡回老家弟弟家过年,总会在大年初一的一早回村里拜年。不大的村子,一户不落地走下来。村虽小,若没有表弟带路,已分不清谁谁谁家,有些大小伙子大姑娘已分不清谁谁谁家的孩子了。有些街坊也认不出我来了,待我高声说出自己的小名才如梦方醒。
我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怎样,但凡多年不见的乡亲街坊邻居都已变得不敢认。在他们身上、脸上刻着令人吃惊的岁月的痕迹。
邻居会来哥,我上学时在县城的棉纺厂干临时工,每月回来一趟,穿着白衬衣,脸雪白雪白的,那叫漂亮。这回见,刚刚娶了儿媳妇,虽精神好,但皱子满脸,牙已经掉了一半。最能开玩笑的荣平大爷,听他说话比听小品还逗笑,这时牙已经全掉光了,嘴完全瘪了下去。
父亲说:咱村的老头儿,比我大的没有十个了。他屈指数着每一个比他大的街坊的名字。见着村里喜欢开开玩笑的大爷,也象父亲一样为自己排序,说自己老大、老二、老三。他们说得轻松,我却心里却特沉,不知道哪一年再能见他们;也许再来拜年时,就再也见不到了。
在我们那个村,男人的寿命都短,没有人长过80岁。女人大多寿长,现在眼不聋耳不花的90岁上下的老太太还有好几个。姥娘是村里迄今寿限最长的一个,去世时96岁,比姥爷多活了四十年。
十几年前,还觉得属于自己的时间那得用不完,而今天忽然觉得,已经少得很可怜很可怜,自己不就是衰老的父亲和街坊邻居们的昨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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