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杨俊波
这组图片拍摄于1996年的河南顶山市我的家乡,一直不愿拿出来发表是因为我对小煤窑及窑工有一种比较复杂的情感:一是我本身曾有一段时间的矿工身份(虽然不曾直接在井下干活),我知道一般的矿工都不愿意以这样的形象示人。二是我知道煤矿多年来事故不断,近一年来更有增加的趋势,然而“安全事故”的发生只是众多深藏的煤矿的问题的冰山一角而已。三是小煤矿的开采毕竟给一部分贫苦的农民找到了一条生财的门路,“小煤矿”和“葬送矿工的生命”之间并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四是我不想这些照片成为某些人员推脱自己责任的证物。
在我的亲戚里不论是近亲还是远亲也不乏煤矿工人,我见惯了满脸满身漆黑的矿工,和他们说起话来白白的一口牙齿,习惯了放眼望去的井架和矸石山。小时候的夹肉火烧饼的香味至今留在记忆中,那是只有国有煤矿的下井工人在工作中才能免费享有的美食。
偶然走出这个城市百里之外,使我知道了还有一片也绵延近百里的小煤矿。它们归属比较复杂:县办的,乡办的,村办的,个人的,合营的,官员占有一定股份的等等。这些小煤矿常见的深度是二十至三十米,巷道的高度几乎使人不能自立行走,最低的地方正如你在图片上看到的只能爬行,令我惊讶的是这一带几乎所有的小煤矿都是使用220伏的电压(这意味着危险分秒存在),且窑于窑之间竟然有的是相通的!听说为了争夺资源打架也时有发生。由于通风设施不好汗水不停地流,窑工在工作时大多一丝不挂,这样既可以节省衣服也避免了身体地某些部分由于长时间地汗水浸泡而皮肤溃烂。
他们地年龄跨度从十六到六十,有些看来实在太小,当你问他多大时,他们会一口同声地回答你:“十六啦!”常识使我明白:十六岁你就不能再称他为“童工”,可他们那稚嫩地略带羞涩地笑容却无法使你释然。他们大多来自本省,本市地周边地区和湖北,四川,江西的乡下。
如果是来自一个村子的窑工,会七八上十人雇上个女的,做饭洗衣服外加插科打诨日子倒也自在,有少部分拖家带口的,在别的窑工眼里那是令人羡慕的“贵族”。发薪的日子如有新的同乡来到又或者老的窑工回家,也会看到他们在简陋的餐馆中开怀畅饮,耳赤面红,酒瓶满桌。依据出工的多少每月他们会有400到800元的薪水,少数也有拿到1000元以上的。省吃俭用后对照在家种地还是有一笔不少的积蓄。每月的初一,十五有窑主带领烧香,磕头,放鞭炮,看电影,其乐也融融。脸上经常绽放笑容那实在是太自然的状态啦!
但令人担忧的,他们的下一代得不到学前教育或适学年龄缀学是比较普遍的:在简陋的工作条件下,矽肺病的发生也时有所见,可他们对钱的拥有的欲望远远超过了对身体的保护意识。
没人会愿意在小煤窑干一辈子,实际上小煤窑也不可能开那么久。国家屡次对违规小煤窑的取缔就是最好的例证。年轻窑工的最大愿望无非是赚到一笔足够娶妻生子盖新房的钱而已,而对于年长窑工情况就稍微复杂一些,有些人是借农闲时节离家赚点外快以贴补家用,有些人却是常年辗转劳作于星罗棋布的窑子里,他们娶了媳妇又嫁了女儿,盖了新房又置办嫁妆,碰上有病人的家庭,作为一个家中的顶梁柱,那真的要在无穷无尽的黑暗的煤窑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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