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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八十
国计已推肝胆许,家财不为子孙谋
――罗隐心中的期望
卷658_22 【夏州胡常侍】罗隐
百尺高台勃勃州,大刀长戟汉诸侯。征鸿过尽边云阔,战马闲来塞草秋。
国计已推肝胆许,家财不为子孙谋。仍闻陇蜀由多事,深喜将军未白头。
罗隐是晚唐有名的“愤青”型才子,《唐才子传》中说他:“诗文凡以讥刺为主,虽荒祠木偶,莫能免者”。确实,罗隐集中的讽刺诗着实不少,正像有人评论罗大佑的好多充满社会批判性的歌无法在酒吧里同美酒咖啡一起入口一样,罗隐的诗也是不宜在歌舞宴间读的,但是对于那些被褐而怀玉,挣扎于乱世中的书生们,却浇尽心中块磊,道出他们共同的心声。
除了《唐诗鉴赏词典》中选有的“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等外,罗隐集中还有不少的讽刺诗,比如这首写蝉的:
卷665_42 【蝉】罗隐
天地工夫一不遗,与君声调借君緌。风栖露饱今如此,应忘当年滓浊时。
这里用蝉来形容那些摇身一变成为官儿后就一脸清高的人,当年污泥里厮混的那些事,仿佛就完全和他无关了。此前的种种劣迹,都得到完全洗白,成为一个纯得不能再纯的好人,比雷锋还雷锋。
罗隐的另一首诗也是异曲同工:“潏潏寒光溅路尘,相传妖物此潜身。又应改换皮毛后,何处人间作好人”(《野狐泉》)。大唐末年,正是人妖颠倒,官贼不分的时候,像朱温之类的,本是贼人出身,一摇身也“改换皮毛”,成了堂堂的朝廷命官。罗隐在此诗中以妖狐作喻,可谓入骨三分,极为辛辣。他还有《春风》这样的一首诗:
也知有意吹嘘切,争奈人间善恶分。但是秕糠微细物,等闲抬举到青云。
一干庸禄小人,如“秕糠微细物”一般的浊物,却被抬举到青云之上,而罗隐这样的贤士,却屈居下尘,无人问津,怎么能不让他心中愤懑。
不过罗隐也不是一味地只会发泄谩骂,本篇这首诗就是“正面宣传”的。这首诗是当时罗隐到了夏州时,看到当地军容威武,兵马骁勇后所作。诗中的胡常侍,应该是当时镇守夏州的一把手,江湖夜雨从前看《三国演义》什么的,经常听“十常侍乱政”,一看到“常侍”这个名儿,就以为是没有小鸡鸡的宦官。后来才知道其实不然,“常侍”其实是汉唐时很正规的官名,像高适就称为高常侍,而宦官当常侍,是东汉末年特殊现象,其实是应该叫“内常侍”的。
“百尺高台勃勃州”,夏州是南北朝时夏国暴君赫连勃勃占据的地方,当年赫连勃勃曾杀人如麻,积数万人头为“京观”,名曰“骷髅台”。他修筑的城池高大坚硬,铁锥也扎不进去。这里罗隐提及此典故,倒并非讽刺,而是称赞此地雄壮,是豪杰用武之地。所以下句自然就接上:“大刀长戟汉诸侯”,“镜头”马上就推到了现实中来。
“征鸿过尽边云阔,战马闲来塞草秋”,当时正是边云辽阔,秋爽马肥之时,“马思边草拳毛动,雕眄青云睡眼开”,正是用兵杀敌的好时候。所以罗隐劝胡常侍:“国计已推肝胆许,家财不为子孙谋”――现在正值国家用人之际,大人您应该心存社稷,披肝沥胆为国家效力,不要学那些蝇蝇苟苟,只会求田问舍,为子孙攒钱的庸官贪官。最后罗隐说:“仍闻陇蜀由多事,深喜将军未白头”――甘肃四川这块地方是很重要的,经常有事端发生,我很高兴看到将军您正值盛年,尚能为国家效力。
这首诗在罗隐集中应该是比较特别的,全诗都是激励之语,没有讽刺。这“国计已推肝胆许,家财不为子孙谋”,一句说的非常好,理应成为历代官员们的座右铭才是,但是从历史上看,这个胡常侍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罗隐的期望看来仍然是落空了。唉,说起来,还是明哲保身,聚财为已者多,什么“国计已推肝胆许,家财不为子孙谋”,嘴上说说罢了,心里的小算盘是:“国计空谈肝胆许,家财尽为子孙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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