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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月下红袖香(65)薛涛(二)

(2007-08-26 21:31:18)
标签:

人文/历史

分类: 长安月下红袖香
 

闻道边城苦,今来到始知--被罚边地后的辛酸

 

韦皋这时候开始不高兴了,他可能有些吃醋。其实官妓们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全唐诗中有这样一首诗,名曰《示妓榜子》:“ 绿罗裙下标三棒,红粉腮边泪两行。叉手向前咨大使,这回不敢恼儿郎”。这诗是说一个官妓在酒席上不慎得罪了客人,被当场打了数棍,哭得脸上脂粉全非,还要委委屈屈地向前赔罪。薛涛虽然极受韦皋宠爱,但韦皋是什么人?那是跺一下脚整个四川都要地震的主,薛涛现在居然将他冷落,哪里还有好果子吃?于是他轻轻一句话就将薛涛贬到偏远的松州。松州是什么地方?就是现在的四川西部,即今阿坝藏族自治州境内,属于松藩高原,是荒无人烟的偏远之地,后来红军过草地就走的那地方。薛涛娇弱的身子如何吃得了这番苦,于是她明白了,既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于是她在路上先写了这样两首诗:

 

803_9 【罚赴边有怀上韦令公二首】薛涛

 

闻道边城苦,今来到始知。羞将门下曲,唱与陇头儿。

 

黠虏犹违命,烽烟直北愁。却教严谴妾,不敢向松州。

 

从花繁衣锦的成都,到荒凉苦寒的松州,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薛涛真正体会了现实的惨酷,而她也从此明白,她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人家手里,天堂地狱,全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当时的松州,是唐朝和吐蕃两军对峙的地方,经常战火不断,所以有“黠虏犹违命,烽烟直北愁”之说。薛涛十分害怕,这简直是让她去送死啊!于是她思前想后,还是要向韦皋苦求,所以她又写下了这组著名的《十离诗》:

 

803_60 【十离诗·犬离主】薛涛

 

驯扰朱门四五年,毛香足净主人怜。无端咬著亲情客,不得红丝毯上眠。

 

803_61 【十离诗·笔离手】薛涛

 

越管宣毫始称情,红笺纸上撒花琼。都缘用久锋头尽,不得羲之手里擎。

 

803_62 【十离诗·马离厩】薛涛

 

雪耳红毛浅碧蹄,追风曾到日东西。为惊玉貌 郎君坠,不得华轩更一嘶。

 

803_63 【十离诗·鹦鹉离笼】薛涛

 

陇西独自一孤身,飞去飞来上锦茵。都缘出语无方便,不得笼中再唤人。

 

803_64 【十离诗·燕离巢】薛涛

 

出入朱门未忍抛,主人常爱语交交。衔泥秽污珊瑚枕,不得梁间更垒巢。

 

803_65 【十离诗·珠离掌】薛涛

 

皎洁圆明内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宫。只缘一点玷相秽,不得终宵在掌中。

 

803_66 【十离诗·鱼离池】薛涛

 

跳跃深池四五秋,常摇朱尾弄纶钩。无端摆断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游。

 

803_67 【十离诗·鹰离鞲】薛涛

 

爪利如锋眼似铃,平原捉兔称高情。无端窜向青云外,不得君王臂上擎。

 

 

803_68 【十离诗·竹离亭】薛涛

 

蓊郁新栽四五行,常将劲节负秋霜。为缘春笋钻墙破,不得垂阴覆玉堂。

 

803_69 【十离诗·镜离台】薛涛

 

铸泻黄金镜始开,初生三五月裴回。为遭无限尘蒙蔽,不得华堂上玉台。

 

这十首诗用犬、笔、马、鹦鹉、燕、珠、鱼、鹰、竹、镜来比自己,而把韦皋比作是自己所依靠着的主、手、厩、笼、巢、掌、池、臂、亭、台。只因为犬咬亲情客、笔锋消磨尽、名驹惊玉郎、鹦鹉乱开腔、燕泥汗香枕、明珠有微暇、鱼戏折芙蓉、鹰窜入青云、竹笋钻破墙、镜面被尘封,所以引起主人的不快而厌弃。有些人评介薛涛这首诗时,常觉得薛涛将自己比成狗之类的,太低卑不堪,有点掉价儿。那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薛涛身处在那个状况下,不委曲求全行吗?韦皋看到薛涛这十首悲悲切切的诗句,心中也软了下来,其实韦皋的本意也并非想一下子将薛涛置于死地而后快,而是给她个教训罢了。所以,韦皋又轻轻一翻手,薛涛就从边地调回了成都。

薛涛经此一事,成熟了很多。她更加明白了世事人情,对韦皋也更加曲意逢迎,韦皋心中大悦,亲自批示,为薛涛解除了乐籍,从此薛涛成了自由之身,她退隐于西郊浣花溪,在门前种满了枇杷花,这时薛涛年方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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