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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恐怖郑辉书评悬疑惊悚推理杂谈 |
——评2007年11月号《胆小鬼》
作者:郑辉
作为出版人,我们生活在出版的世界里,一叶知秋;但作为一个普通读者,我们何尝不是生活在满世界尽是小说的环境里。常言道,艺术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可是在今天,我们的文学已经很难高于生活,它甚至常常低于生活,变得流于俗套、流于简化……繁忙的工作之余,抽出周末时间将《胆小鬼》11月份读个透彻。读毕,掩卷而思时,脑海中却徘徊着法国作家加缪的那句话,“传奇不是文学,只是故事。”
在这个仅仅依靠想象力就能大行于市的年代,许多恐怖小说停留在画皮阶段,经不起咀嚼,经不起深思,尽管阅读时兴许刺激、兴许欢跃,读完以后却是心里空荡荡。
像麦洁的《梦翼》,读的时候就感觉怪怪的,这篇小说就像一个灵感的断片,故事是离奇的、独特的,可是读后却感到很空,甚至失望。特有的迷离氛围中,人物形象面目模糊,故事本身太飘了,飘得远了,不容易引起读者共鸣,除了匪夷所思的离奇之外,貌似别无其他。严格地说,短篇小说很难写好,它虽然仅仅一些片断,但仍然要表达出潜在的深刻,而且须有一气呵成的感觉。短篇恐怖小说也不例外,有限的篇幅中,语言若不精炼,故事的断面如果切割得不好,耐得起咀嚼的核心如果丢失了、遗漏了,整篇小说就没有多少可取之处了。所以,我们常常说,在这个长篇盛行的年代,其实短篇小说更能见出一个作者的功力和耐心。相比较之下,我更喜欢麦洁以前的怪谈小说,像《迷幻香薰》、《脑裂》中的怪谈小说,称得上恐怖小说中的短篇经典、殿堂之作。
说起《欢喜石》,其实出刊前我就拜读过这篇小说,作者发给我的。微笑的孩子的小说中,我更喜欢《旋转》、《老师的艺术品》等短小精悍的作品,像《欢喜石》,仅仅是个架构于“离奇”层面上的小资情感故事,谈不上多少悬疑,谈不上多少惊悚,更见不到作者究竟想表达什么……在我看来,这篇小说依然面目模糊。是的,小说并没有一定的写法。大多数的小说里都有一个故事,所以我们想要写小说,就应该先找个故事。找什么样子的故事呢?找复杂惊奇的故事呢,还是简单平凡的故事?依我看来,不妨选取简单平凡的。首先,故事简单,人物自然不会很多,把一两个人物写好好,当然比写二三十个人而没有一个成功的强多了;其次,既简单又平凡的故事,更加贴近我们的社会生活;第三,故事的复杂惊奇是一种炫弄,往往使人们专注故事本身的刺激性,忽略了故事与人生有关系。或许你会觉得忙碌的工作、生活之余看看小说就是一个寻刺激、寻消遣的事情,如果摆上简单平凡的故事那不显得索然无味吗?不是的,简单平凡的故事中更能见出一个作者的真本事,像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它们并没有惊世骇俗的桥段,但是它们在简单、平凡中折射出一种征服读者的强大魅力。还有《胆小鬼》杂志近期的《家宴》、《第三张脸》,简单平凡到你我再熟悉不过了,但是读完以后你可能会久久思索着、咀嚼着……这就是小说的潜在魅力、生命力,仅仅在故事的“骇核心”下功夫,是无法企及的。
如果依着上述的原则选择故事,本期的《天外飞钞》算是符合要求了。小妖尤尤的小说语言明快,叙事顺畅,有着可读的故事外壳,以及具有个性的人物。她的小说看似漫不经心,文字背后那种世事洞明的警觉却不是一般作者所能比拟的。譬如《天外飞钞》,那种特有的预感,那种特有的心理探索,将主人公苏三三的人物形象展现得栩栩如生,非常贴切真实的生活——横财飞来时,就算你我,也会变得惶恐不安,变得满腹猜疑,变得草木皆兵,觉得哪里都不靠谱,觉得哪里都不安全……实际上,这是一种人人都存在的“心理病”。这篇小说谈不上一个多么完美的故事,却抓住了生活中一个精彩的断片,爽快地一刀切下去,不含糊,不拖泥带水,字里行间既看见了生活上的丰盈积累,也看见了创作上的用心经营。
一般来说,读者对长篇小说的毛病是容易原谅的,毕竟篇幅长了,漏洞难免存在,但只要有一些精彩的地方值得咀嚼,就能让人记住了。对短篇小说,要求就要严格许多。以现阶段的短篇恐怖小说而言,许多作者的耐心还不够,功力也还不够,凭借着故事的新奇感这根救命稻草挣扎,殊不知越来越陷入一种盲目争宠的尴尬境地。譬如《女楼》,挺俗套的一个故事,虽然它是诡异、恐怖;譬如《手机宠物》,引入“手机宠物”这是该小说新鲜的亮点,不过整个小说的故事性、耐读性比较一般,没有想象中的好……故事的背后是否有作者的心灵跋涉,是否能够给读者带来沉思、带来自我追问,越来越多作者不甚关心了,他们习惯急匆匆地往前赶,鲜有人停下来耐住性子看多几眼沿途的风景,抑或是小说的潜在可能性——小说的价值,不在于作者所说出来的部分,而恰恰隐藏在作者想说而未说的地方,短篇小说的写作,尤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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