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车
文/辛欣

（1）老张开车去东北

　　老张今天特别兴奋，北方小城S平，对于他这个南方人来说，充满了特别的吸引力。
　　老张叫张全泰，Z市人，四十出头，三个月前被一家通信设备厂聘为司机。两个月后，厂里又招进了一名东北籍的司机，叫王一。
　　早就听人说东北人贼能喝酒，连大姑娘家都能整上两杯。老张喝酒自认为海量，朋友同事没一个是他的对手，而王一也从来没在酒桌上服过谁，两个人很自然便成了朋友。
　　从王一口中，老张第一次听到“S平”这个地方。S平也被称为“小香港”，不大的城市里却有数家夜总会、按摩院、洗脚房，吸引了许多俄罗斯少女到这里淘金。
　　这次老张和王一奉命到长春提车，正好途经S平。
　　一想到那些水灵灵的俄罗斯姑娘，老张猛地一脚油门儿，80迈的时速一下子被提到120迈。

（2）一不小心撞人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天黑得透透的。老张想在十一点之前赶到S平，他知道S平的夜生活十一点才真正开始。
　　老张有点累，有点困，他回头看了一眼后坐上睡得跟死猪差不多的王一，心想：你一直睡到天亮才好呢，一会儿我自个儿逍遥去。
　　他不停地跟倦意做斗争，尽管越来越困，但他没有打瞌睡，依然稳定地控制着方向盘。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他是一名老司机。
　　广播里放着靡靡之音，忽然一条消息插播进来：“警方正在全力追查一名半年前从Z江精神病医院逃出来的病人，他是在杀死医院的一位护工后逃走的。我们再次重复先前的警告，虽然该病人外表柔弱无害，一旦发病，就将伤害他人。据了解，该病人可能已潜入东北地区，望广大司机不要随便搭载陌生人，以免发生意外。”
　　老张撇了撇嘴，作为司机，类似的警告几乎天天都能听到，他已经麻木了。关于搭载路边的陌生人，最终酿成惨剧的事情时有发生。幸运的，只是丢掉汽车和财物；不幸的，连性命也要赔上。
　　老张正想着，冷不防车前的光柱里出现一个身穿灰色风衣的人！
　　他大吃了一惊，猛地踩下刹车。车虽然刹住了，但那个灰衣人还是“砰”地一声被撞倒在地。由于突然刹车产生的巨大惯性，老张的头重重地撞在方向盘上，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老张醒了过来。
　　额头上火辣辣的痛楚使他脑子一片混乱，好一会儿，他才逐渐冷静下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撞人了！
　　老张急忙跑到车前查看。车灯很亮，很刺眼，好半天他的双眼才适应过来——车前并没有躺着人。他又在附近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他俯身查看车头，前脸儿上有一处明显的凹痕。
　　这就怪了，明明撞上了，怎么人就没了呢？难道他自己爬走了？不可能，当时的车速至少在120迈以上，别说是人，就算是头牛也撞死了。
　　四周漆黑一团，静悄悄的，形态各异的怪树在黑暗中张牙舞爪。一个高大的广告牌矗立在路旁，一个女人在上面笑得很诡异，她的旁边写着“XX保险保平安”。
　　一阵凉风灌进老张的衣领，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难道撞鬼了不成？
　　老张不敢再待在外面，急忙回到驾驶室。
　　驾驶室里同样静悄悄的，静得连他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王一这小子真是头猪，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还能睡得着！”老张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他想叫醒王一，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倒车镜上时，却傻眼了，后面空空荡荡，王一竟已不知去向！

（3）警察立马找上门

　　开始的时候，老张以为王一到路边树丛里蹲坑儿去了，整整一个下午，王一都在嚷着肚子疼，想拉屎。可是一个人肚子再疼，也不可能拉这么久吧？
　　老张心里毛毛的，不是因为刚才撞了人，而是因为王一忽然不见了。
　　他看了一下表，时间是十点三十分，也就说，王一失踪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他拿出手机又一次拨通王一的号码，可回答始终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老张收起了手机，缓缓地发动汽车，他故意把引擎的声音弄得很大，希望王一能够听到。
　　然而王一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距离S平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老张开得小心翼翼，生怕再撞上什么。此时此刻，他感到一阵孤独，他很想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车子在无尽的黑暗中滑行着，广播里还是那则消息：“警方正在全力追查一名半年前从Z江精神病医院逃出来的病人……”
　　老张的心忽然抖了一下，事情会不会是这样？
　　深夜，一个狂乱的精神病人看到公路上驶来了一辆汽车。当车接近时，他将一个套着灰色风衣的假人抛向车头。假人一下子被撞飞了，司机因为刹车过猛撞在方向盘上昏了过去。精神病人乘机将车后座的乘客杀死，并拖入路旁的草丛中掩埋，然后抱着假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股凉气顺着老张的脊背直窜上来，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但转念又想，那个精神病人为什么不把自己也杀死呢？也许当时刚巧有一辆车路过？也许他规定自己一天只杀一个人？也许……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精神病人！自己的的确确是撞了人，而王一也真的是蹲坑去了，然而却在漆黑的树林里迷失了方向……
　　一抹古怪的笑容浮上老张的嘴角：如果警察查出撞人的事，大可以推在王一头上，就说他撞人后畏罪潜逃了，深更半夜的，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老张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不是王一忽然消失，弄不好自己就得蹲大狱了。
　　想到这，他得意地跟着广播哼起了小曲儿。小曲儿唱的是：一个到农村插队的男青年和一个当地的女青年相爱，有一天男青年忽然接到回城通知书，在他临行前的晚上，这对情侣到村外的小河边幽会……
　　忽然，一名身披大衣的警察出现在车的正前方，他的右手向前平伸着，似乎在示意司机停车。
　　老张猛地将车刹住，他有些惊讶：警察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他静静地坐在驾驶室里，一边打着腹稿，一边等着警察过来问话。一分钟过去了，警察一动不动。三分钟过去了，警察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老张毛了，他感到事情有点蹊跷。
　　他战战兢兢地出了驾驶室，走向警察。警察仍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大半张脸都藏在大沿儿帽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张嘴，唇色腥红，嘴角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向上挑着，看起来很瘆人。
　　“同志！”
　　老张叫了一声，警察没理他。
　　“同志！”
　　老张又叫了一声，警察还是没理他。
　　老张有些火大，伸手去推，谁知警察竟“哗啦”一声摔倒在地。老张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居然是个塑料假人！

（4）同伴又闹邪门事儿 
　　太邪门儿了！老张撒腿跑回驾驶室，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前方，车灯笼罩的范围里，一个身披警用大衣的假人在那里静静地躺着，大沿儿帽滚到一旁，脸全部露了出来——不光是嘴在笑，连眼睛也充满了笑意，说不出地诡异。
　　老张看得心里麻麻的，忍不住想：难道是那个精神病捣的鬼？对！一定是他干的，他并没有放弃杀我，他是想玩死我！
　　想到这儿，他再也坐不住了，用最快的速度发动引擎，然后猛地踩下油门。一阵“咔嚓咔嚓”的脆响，车子从假人身上压了过去。
　　十分钟后，车速才逐渐平缓下来。老张用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伸出另一只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此时，他的心里早已没有了什么俄罗斯姑娘，他只想着，等一下到了S平，要找个旅店好好睡一觉。
　　车子在漆黑的公路上悠悠地行驶着，这时，广播里再次传出那则消息：“警方正在全力追查一名半年前……”
　　老张忍无可忍地关了广播，驾驶室一下子陷入了沉寂。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老张的头皮一下就炸了。
　　“老张，干嘛把广播关了？”
　　说话的是王一！
　　老张望向倒车镜，只见王一正用力地揉眼睛。
　　“你……你不是消失了吗？怎么会……忽然回来了？”老张战战兢兢地问。
　　“消失？我看你是见鬼了！我不是一直都在后面睡觉嘛！”
　　“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真的在？”
　　“你有病啊！”
　　“……”
　　老张在极度惊恐中沉默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让人解释不通的事情，但那些似乎都与他无关，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碰到。
　　“等会儿到了地方，咱们找家烧烤店好好喝顿酒吧。”
　　王一听到“烧烤”两字，一下便来了精神。他点了根烟，眉飞色舞地说：“中啊！别的什么都不点，就点烤羊腰子，那东西可是大补哇……”
　　“小心！”
　　老张惊叫了一声，原来王一不小心将烟灰弹到了椅背上。
　　“那可是真皮座椅啊！烫坏了，你一个月的薪水都赔不起！”
　　王一嘻嘻一笑：“别说得那么严重。你不说，谁知道？就说是赵经理弄的不就得了！”
　　赵经理是厂里的二把手，管销售，经常外出应酬，逢酒必醉，而且喜欢抽烟，是最好的背黑锅人选。
　　车子逐渐提速。不过，公路长而平坦，四周一团漆黑，倒也感觉不出有多快。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像是各怀鬼胎。
　　老张伸手拧开收音机。见鬼，仍是刚才那则消息！
　　“你好像很紧张？”王一忽然打破僵局。
　　“没有呀，我干嘛紧张？”
　　“你觉得那个疯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我说不上来……”老张有点心不在焉，此时他正想着另外一件事情：王一究竟知不知道他刚才撞人的事？
　　“我知道他一定是被逼疯的。他一生都处在逼迫之中，总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他，图他的钱财，图他的老婆，但他却拿对方毫无办法，于是他疯了。可是在精神病院里，医生护士也欺负他，不拿他当人看……”
　　王一说着，眼睛凝视着倒车镜中的老张，“于是他爆发了，一个人能忍受的就那么多，然后就有一个倒霉蛋成了出气筒。”
　　老张的心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也许他已经盯上咱们了……”
　　声音嘎然而止。
　　老张感到一阵不妙：“喂，怎么不说了？”
　　后面静悄悄的没有回应。老张朝倒车镜望去，随即一脚踩下刹车。
　　后排座上根本没有人！

（5）莫非一切是幻觉？

　　老张打量着车后座，的确没有人。可他仍然不死心，他打开后门，仔细查看起来，他甚至将坐垫都掀了起来……
　　五分钟后，老张气喘吁吁地回到驾驶座上，拿出矿泉水猛灌了几口，然后往头上倒了一些。见鬼了！真是见鬼了！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等等！他死死地盯着倒车镜，他看到车后座的椅背上有一个黑色的疤痕。
　　老张仔细观察着那块疤痕，没错，像是香烟烫的。他又凑过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钻进他的鼻孔。
　　老张默默地回到驾驶室，看着窗外无边的黑夜，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恐惧。
　　他本以为刚才和王一的对话完全出自自己的幻觉，现在看来，那根本就不是幻觉。几分钟前，王一的确坐在后面和自己说过话。
　　可是，一个正在说着话的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这说不通啊！
　　老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拿出手机按了一串数字。
　　“喂！你他妈跑哪去了？怎么把我扔在半路上，自己开车跑了？你他妈太不够意思了！”王一的声音连珠炮似的从电话里传出来。
　　老张怔住了，他只不过是试一试而已，可没想到王一的电话居然真的接通了！
　　“你……你在什么地方？”
　　“废话！我当然是在你开车撞人的地方！快回来接我，这里冷得要命！”
　　老张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嘴巴张成一个黑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快来接我啊，这里冷得要命！”
　　“好吧，我这就去，你可千万别走开啊！”
　　“快点！”
　　老张挂了电话。呆了好一会儿，正当他准备发动引擎时，忽然想起，王一连续说了两次“这里冷得要命”，这话听起来有种怪怪的感觉。
　　现在是10月份，虽然是东北，虽然是半夜，但也不至于“冷得要命”。老张把手伸出窗外，外面的风热乎乎的，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王一莫非已经死了？他是在另一个世界接我的电话？
　　老张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王一的号码。
　　“怎么了？”
　　“王一，天气这么热，你怎么说冷得要命？”
　　“拜托！挨着具死尸，换了你也冷啊！”王一愤怒地吼道。
　　老张怔了怔，心想也是。
　　“你千万别走开，我马上就去接你。”
　　老张收起电话，驾车掉头朝来路驶去，可是刚驶出不到五百米，车子忽然停住了。他又一次拨通了王一的手机。
　　“又怎么了？”
　　“王一，我问你，看我车子开走了，你为什么不马上用手机联络我？”
　　“老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
　　“王一，我这么说也许你会不高兴，我认为，你已经死了！”
　　“嘟、嘟、嘟……”
　　信号忽然断了。

（6）回到现场看仔细

　　车子朝着来路驶去。虽然老张心里很害怕，但最终还是决定回去看看——他要把撞死的那个人的尸体处理掉，如果王一真的没死，顺便把他也处理掉。
　　老张的双眼木然地盯着前方，收音机里，一位老中医正试图让一位男青年了解性福的真缔，顺便兜售祖传秘方。
　　老张低头转了个频道，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车头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他猛地踩下刹车。高速行驶的车子啸叫着向前滑行了四、五米，正好停在那人跟前。
　　老张一眼看去，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那人身披警用大衣，头戴大沿儿帽，右手向前平伸着，脸上露着古怪的笑容。
　　那个假人警察！
　　刚才明明被压碎了，怎么又立在这里了？
　　老张哆哆嗦嗦地下了车，走到假人跟前。没错，正是刚才的那个假人，头脸上有很明显的裂痕。他伸手想去摸，但中途又缩了回来，他怕那个假人忽然活过来。
　　就在他愣神儿的工夫，假人晃了两下，朝他扑过来。
　　陡生的变故吓得老张几近崩溃，他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假人“咚”地砸在车头上。
　　老张坐在驾驶室里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趴”在车头上的假人，假人的头微微向前抬着，脸上充满了古怪的笑意。
　　老张咬了咬牙，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嚎叫着冲了出去，假人“哗啦”一声钻进了车底。
　　老张踩下刹车，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躺在路上，支离破碎的假人，横下一条心，将车子倒了回去。
　　假人被碾得粉碎。
　　老张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看你还敢不敢拦我的车！哈哈——”
　　笑声中，车子一溜烟儿地驶远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老张把头伸出车窗张望了一下，没错，这里就是肇事的地方，他一眼认出了广告牌上的女人。
　　四周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老张忽然想到：会不会是那个精神病人设下的圈套，模仿王一的声音将他引到这里来了？想到这儿，他慌忙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柄尖头锤，在手上掂了掂，然后下了车。
　　“王一，你在吗？”
　　老张充满戒备地喊了一声，没人回答。他四处找了一圈，确定王一并不在这里。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王一的号码，随即，不远处的草丛里响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原本诙谐的曲调，此时竟透着一股子寒意。
　　老张顺着铃声的方向一步步朝那个漆黑的树丛走去，每走一步，铃声就更响一些。
　　他很快找到了铃声的源头。那是一个干草堆，大得异乎寻常的干草堆，足足有半人高，里面藏一两个人是没问题的。
　　老张的心脏猛地缩紧。他向前走了两步，音乐忽然停止了，四周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他看了看手机，发现是自己的手机没电了。
　　老张在草堆跟前慢慢地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起来。忽然，一只手冷不丁从草堆里伸出来，紧接着一件东西“啪哒”掉到地上。老张吓得一激灵，他慢慢试探着，去拾地上的东西，眼睛却始终没离开那只手。
　　那是一部手机，上面有八条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号码。

（7）心中的“鬼”现了形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老张木然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抽着烟，他的身旁躺着两具尸体，一具是王一的，另一具是那个穿灰风衣的。过去两个多小时里所发生的一切如同过电影般在他的脑子里不断地闪回。
　　他掐灭烟头，起身走向汽车，从后备箱里拎出一桶汽油，浇在两具尸体上，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火光“呼”地窜起老高，照亮了老张那阴沉的面孔。
　　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封面上印有“Z江省精神病院”字样小本子。翻开小本子，上面写着如下内容：张新华，男，42岁，患有妄想症，阶段性失忆症，并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建议隔离治疗……
　　没错，老张就是那个逃跑的精神病人，他叫张新华，而不是张全泰。张全泰是个司机，他和张新华有几分相似，于是张新华将他取而代之。
　　火光越来越亮，一股烤肉的香气四散飘逸溢着。老张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才想起从中午到现在还水米未进呢。

　　下午五点多，王一嚷着找一家路边店吃晚饭，老张死活不肯，他要尽快赶到S平。就在距离S平还有两个小时路程时，那个身穿灰色风衣的人莫名其妙地跑上高速公路，结果被飞驰而来的汽车撞个正着。
　　老张和王一都惊呆了，好半天说不出话。可老张毕竟见过世面，首先回过神来，他慌乱地从工具箱里找出一柄尖头锤，然后下了车。
　　被时速120迈的汽车撞个正着，必死无疑，老张深知这一点。不过，为保险起见，他还是要查看一下的，如果万一没死，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正当老张将耳朵贴在那人胸口上时，那人忽然“嗯”地呻吟了一声。那声音很微弱，但听在老张的耳朵里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老张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紧接着他狂暴地跳起来，举起尖头锤用力朝那人的脑袋砸去，一下，两下，三下……
　　老张确定那个人已经断气了，不禁长出了口气。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王一目睹了自己杀人的全过程！
　　想到这，他猛地回头瞧向王一。
　　王一早已目瞪口呆，当他看到老张拎着尖头锤，一脸阴沉地朝自己走来时，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他尖叫一声转身朝路边的树林跑去，却被豹子一样迅猛的老张一下子扑倒在地，然后是，一下，两下，三下……
　　以上就是事情的经过。

　　老张顺手将病历丢进火中，看着渐渐熄灭的火光，他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个难以琢磨的笑容。
　　车子在黑暗的高速公路上飞快地行驶着。老张感到特别兴奋，他要尽快抵达S平，他再次改变了主意，他已经两个月没碰过女人了。
　　忽然，一个身披警用大衣，头带大沿儿帽的警察猛地出现在他的前方！
　　危急之中，老张连忙向旁边拐去，却被一片突如其来的光芒刺疼了眼睛。等他的眼睛适应了那光线后，惊愕地发现，一辆大卡车离自己已经很近，很近……
　　2007年10月，老张开车去东北，撞了。

摘自百易书站http://book.bitric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