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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像(二)

(2007-03-15 10:19:09)

  王叔叔被我的神情吓了一跳:“我说错什么了?亮子,怎么了?”我暗暗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语气平静一点:“王叔叔,你说这张画像和我一模一样?”“是啊。”王叔叔望着我的眼神已经开始有点怀疑,“怎么拉?是不是两口子拌嘴了?”我摆摆手,将画收好,继续往前走。我的本意,是想拉着王叔叔问个明白,怎奈我的心情实在是太乱了,一时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先行离开。

  连王叔叔也说这画像和我一模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到无人处,我又将画像掏出来看,左看又看,都是另外一个人。

  是我的眼睛有问题,还是他们的眼睛有问题?

  我忽然有些害怕了。

  几个孩子匆匆从我身边跑过,我随手拉住其中一个。那孩子紧张地看着我,正要挣扎,我已经将画像举到他们面前:“小朋友,看看,这幅画画的是谁?”“是你!”孩子们纷纷说,同时非常害怕地看着我。我一松手,他们就立刻飞跑起来,风中送来他们含着恐惧的语音“疯子,这是个疯子。”疯子?难道我真是个疯子?

  这么多人都说这幅画画的就是我,只有我自己不这么认为。我慢慢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是啊,如果我是个疯子,这一切就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我忽然觉得有点恶心,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心里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觉得难受,非常难受。

  我又拉着几个人问了问,答案仍旧是一样——这就是我自己的画像。

  难道我竟然不认识自己?

  我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小区周边设施齐全,超市和游乐场所都很不错,人来人往,多好的世界,正常的世界。

  而我……却是个疯子?

  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两点多钟。丫头给我开了门,她的眼睛有点肿,看来哭过。但是她没有问我到哪里去了,她什么也没问,装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装做高兴的样子,小心地看我的脸色。

  我忽然心中一酸,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丫头,对不起,是我不好。”她没有说话,却掉下了一串又一串眼泪。

  我掏出那幅画,故作轻松道:“画得很象,我的丫头是个画家啊。”丫头哭得更厉害了,抽噎着将头靠在我肩上。

  我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哄得她睡着了,我一个人来到浴室,手里拿着那幅画,对着镜子,看着我自己。

  镜子里的我,面色有些苍白,但仍旧是我平时熟悉的那张脸。

  我不是画像上那个高鼻深目、仪态高贵的男子。

  但是在别人的眼里,那就是我。

  难道这么多年来,我都不认识自己?或者说,他们都不认识我?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我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想到一个问题,令我刹那间不寒而栗——是不是所有人的脸,其实都不是我平常看起来的样子?是不是所有的人,其实都有另外一副面孔,只是我从没发现?

  我不由打了个寒噤,如果是那样,那是种什么情形?

  我双手捧头,俯在梳洗台上许久,不敢抬起头来。我害怕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害怕面对这个突然变得深不可测的世界。

  等我抬起头,发现镜子里多了个人。

  是丫头,她不知在我身后站了多久,泪流满面。发现我望着她,她走过来抱着我:“亮子,你到底怎么了?”我没有看她,因为我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这张脸,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第二天,在我的要求下,丫头给几位邻居画了像。她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什么也没说。

  她一直画到夜里7点多才回来,依旧是什么也没问,递给我十张画像。

  我将那些碳笔画像一张张展开——十张画像,全是陌生的面孔,没有一张熟悉的,我甚至无从猜测这些脸是属于谁的。

  我咬紧牙齿努力控制自己,但是没用,我还是不可遏止地发抖了。

  丫头扑上来抱住我,她一直在注意地看我。她的眼神十分忧伤,又一次被泪水充满了:“你怎么了?”“你画的是谁?”在她温暖的怀里,我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她一个一个报出画像中人的名字,每抱一个,就如同一枚铁弹爆炸在我脑海——全部是我熟悉的人,是多年的邻居,相处了差不多将近十年的老熟人,我却完全不认识他们的容貌。

  “他们说你画得象吗?”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她。

  “象。”一个字将我击得粉碎。我呆住了。

  如果他们实际上是这种样子,那么我平日所见的那些面孔,又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我看见的和别人看见的不一样?

  丫头被我的神情吓坏了,拼命摇晃我,叫我的名字。

  “丫头,”我轻声说,“我想出去走走。”不理她的阻拦,我走了出去。

  我去了另外一个画家的工作室。

  也许只有丫头的画像和我平时所认识的面孔不一样,也许问题出在丫头身上。我想。

  那个画家,是这座城市最出名的画家。我认识他,也是出于偶然。

  他给我画了幅像。

  画像上的人,高鼻深目,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望着我。

  “怎么样?”他问我。

  “很好,”我说,“和我一模一样。”离开他的画室,苦涩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得我眼睛生痛。

  穿过城市汹涌的人潮,我有做梦的感觉。我知道这些人,他们有另外一副面孔,和我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我不知道是我看错了,还是所有其他的人看错了。但是我知道,我只是一个人,单独的一个人。

  我不想被人当成疯子。

  因此我对丫头说:“丫头,你画得很象。”我如往常一样生活在熟识的人们中间,不去想他们陌生的容颜。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我放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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