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 夏

躺在理疗床上的时候很舒服，我常常就会舒服得睡着。有了《因为。爱》这本书，我不睡了，每一个短篇小说最长就六七千字，有的两千字不到。今天我拿起书来要看的时候，她走过来跟我说话，是那个苗条漂亮的女医生，我还不晓得她姓啥呢。康复医疗科的医生每一位都很和蔼，做了三四个疗程下来，最近才碰见她，她好像是休假趁着暑期带孩子出去旅游了。有一天，她给我照了紫外灯，从此认得我的病很严重。

她问，你看本什么书呢？我拿起书封对着她，她笑，好怪，“因为”和“爱”之间是个句号。我笑了笑。

女医生说，你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你晓得人的生命有多脆弱。

我“嗯”了一声。

女医生要跟我聊点什么，放下手中书。

我表姐死了，乳腺癌。

发现得晚么？

没有，她活得太粗糙。

女医生哀叹着给我讲了她表姐的人生终结：

唉，起先她的乳房上只是长了个小疖子，像青春痘一样的小疖子，她认为小事一桩，自己用手挤破了，后来那地方就坏了，破成一个小洞，她也不在意，她自己到私人小诊所包扎一下就完了。后来那地方长成个硬块，不太舒服了才来医院检查。一检查已是乳癌晚期……她拿到那些检验单一个人跑到公园里大哭一场，把那些单子撕得粉碎。然后，表姐回到家没事人一样，不跟家里任何人说，只是抽空自己悄悄来医院换药。她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有一天我在医院遇见她，她也不提这事。她走后，给她换药的医生问我她是谁，我说是我表姐，医生说，你不晓得么，她是乳癌晚期了！我吓坏了，当即打电话问了她哥姐，她家里的人全不知道这事。当天晚上我们去看她时，她解开衣服，我一看，吓死人，那只乳房整个变得石头一样硬，有一个大溃口……只两个月她癌细胞脑转移，死了……什么都不重要，健康最重要。

我听得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泪水壳子，拼命点头，跟着女医生一起叹息。

女医生接着说，在欲望汹涌的当今，不爱惜自己的人多了。这不，我在来上班的路上接到一个老同学的电话，说她的例假来了三个月了，一直不停地出血，新鲜的血。我在电话里就火了，我冲她说，挣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我现在真想骂她傻！我叫她现在再有天大的事也赶快来医院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