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毛边30——等候远方的梨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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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随笔会泽梨花春天花信朋友杂谈 |
去看会泽城边边上的梨园花开是很多年前就揣着的一个梦。会泽离昆明现在就是两三个小时的一段路程,怎会一再错过呢?
我也想不清是何原因了,反正就是一年一年地错过了那花期。
只去过那里一趟,据说那梨园是明代留下来的。去的时候是夏末秋初,枝头上挂着青皮的梨子。但见那株株梨树皆是老杆虬枝,仔细瞧,一些植株特别粗状的一截老茎桩上主枝杆突兀地变细。略一想,揣测那是梨子的品质退化后,另重嫁接的原因。
一直等盼梨树开花好多年了,今年我是一心足着要看那花开满天的样子。今年初专门托了居住在会泽城的朋友邓辉给我报告花信。
梨花的白是一团伞形花序里浅绿蕊丝衬出的清白,梨花的香是一截轻触微温的甜香,光是这两点就很爱了。
“驿路梨花”是我对它的遐想,正好,会泽城的梨园在城西边山脚,那地盘原来正是会泽古城的所在地。会泽是历史上的东川府,是滇铜京运的必经地。那一大片梨园的梨子给运铜的马帮解过渴的吧?应该是的。“梨花一枝春带雨”是我常常预见的伤感,生动妩媚。
老朋友戴的奶奶故去后葬在梨园旁边的墓地里,那里是他家祖坟的所在地,第一次去那片梨园也是戴多年后回乡要去拜谒祖先之故,尾随他去的。戴说那梨园的梨子味道并不好,酸且涩,但他父亲不吃别处的梨子只嚼家乡那梨园里的酸涩,每逢梨子熟的季节都要托亲朋带些来解馋,并称那才是真正的梨子原本的滋味。
昨天我以为看梨花的心愿就要实现了,心花怒放的,因为昨天清晨我看见院子里的樱花海棠花李子花都开了,梨花枝上打满骨朵,那样子等不及就是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正好,在会泽城做事的孙先生力邀我今天与他一同下去赏花,我问他会泽的梨花开了吗?他说不晓得,应该开了吧,我说那不一定,待我问下花信。
电话打给一直住会泽城的邓辉,他打听来的消息是会泽那地方冷,恐怕还得再等上个把星期。听了这消息,心下欠欠然。
王安石早夭的儿子王滂(古写为上雨下方,音PANG)的一阙词里有“杨柳丝丝弄轻柔,烟雨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的句子,不知为何我特别地记得。院子里海棠花开了,那梨花呢?生怕它一不小心先雪了,所以电话问之切切。
近日读刘小川先生写的苏东坡评传,文里特别收录了苏晚年落泊时写给一直贴身陪侍他的小妾王朝云的《西江月·咏梅》,最后两句是“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王朝云在跟随苏东坡流落时去世,她年纪上小他28岁,但因12岁便被大才子从青楼里领回一直陪伴在身边,这朝云得了文豪的言传身教,竟也长成向美向善向学之好女子,苏一直宠爱有加,苏是借梅的品格咏喻朝云。
前一句好理解,苏是在悼朝云,朝即为晓,“晓云”即是“朝云”,可后一句“不与梨花同梦”是什么意思呢?一时不得解,甚惑。刘小川的文章写苏东坡的才情,不负责就这首悼亡诗作详解。
今查资料得知此后一句源出盛唐诗人王昌龄曾梦见梨花云一说。为此我妄猜苏东坡是在慨叹王朝云一去他爱梅的情都已成空无,不再梦见梅花,也更不会再做梦见梨花那类梦了。苏想表达的是他与王朝云的情份已成追忆,更成绝唱矣。
一周后,会泽古城的梨花会开了吗?
我渴盼着一场梨花雪,簌簌飘落在我身上。
我等候着一场远方的梨花信……
(特注:图片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