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乳我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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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写诗,却像只犬,嗅着味道去。找诗来读,以致到现在,诗就像每天早起睡前要喝下去的那杯牛奶,我想是作为物质的肉体作为精神的心灵都缺乏钙质了。找诗来品,以致到如今,诗就像提炼了所有食物鲜香的那勺青盐,它会萃取出人生阅历和所有经验的精华。
不过我发现我喜欢简单的诗,不是虚空的华美的大意象或者晦涩绞脑汁高深的哲理,它是有颜色有动静有温度有故事,眼前立马出现画面感的那种诗句。我想我对诗歌如彼的喜好角度是因为我对生活烟火的热爱也或因我是小说的写作者,我喜欢直面形象、物象、悲欢、冷暖的诗的灵感。
近些日子读昌耀读张枣。
我并不喜欢很多人喜欢的昌耀长诗《慈航》,倒喜欢他写于1957年的短短的那首《边城》,诗中末两句——
夜从城垛跳将下来。
跳将下来跳将下来踯躅原野。
诗人写夜幕降临时制造出了童话般的质感,诗人的心灵是纯而天真的。
令昌耀蒙难流放的两首“毒草”诗歌中的《野羊》——
是什么宿怨,使它们忘记了青草
是什么宿怨,使它们打起了血架
这林中固执的野性啊
当猎枪已对准头颅,它们还在厮打
一场林中动物的角力,血腥的野性昭然可见,血架——自然的描摹就已生动,那结局已是诗人的思想。
还喜欢昌耀写于1962年在流放地的《烟囱》——
我是那样的迷恋——
那些乡村垩白的烟囱。
那些用陶土堆砌的圆锥体,
像是一尊尊奶罐,
静静地在太阳下的屋顶竖立,
没有一丝儿奢华——
我对这生活的爱情
不正像陶罐里的奶子那么酽浓,
熏染了——
乡村的烟火?
这是温暖而真诚的体验,想一想,那是饥馑的荒年啊,诗人却这样满怀热情地感恩着生活,籍温暖的烟囱如奶罐的意象,想像着奶子一样浓酽的爱情。苦难的流放生活成就了诗人昌耀,而诗人的血肉胸怀始终冒着热气。
诗人张枣今年死了,他不死,《张枣的诗》可能还要晚些才会出现在我眼前,我不熟悉中国的诗坛,我是通过他的这本诗集对他的诗歌作首次的“处女”读,因而我得以全面地看一个诗人的生命痕迹及其诗歌艺术的创作线索,粗翻一遍下来,或许我还是只喜欢他1980年代在中国诗坛奠定地位的那些诗,比如《灯芯绒幸福的舞蹈》《楚王梦雨》。在《楚王梦雨》里读到以下这节——
……
还燃烧她的耳朵,烧成灰烟。
决不叫她偷听我心的饥饿。
你看,这醉我的世界含满了酒,
竹子也含了晨曦和岁月。
它们萧萧的声音多痛,多痛,
愈痛我愈要剥它,剥成七孔,
那么我的病也是世界的痛。
……
真喜欢先锋诗人张枣在他常有的“梦中之梦”的诗歌意象里写出人类通感的痛来,而我对诗人张枣死后才上演的电影《盗梦空间》中的几层梦幻奇异空间的制造有了一种认证,原来,一个天才诗人的思想是前卫得可以超越任意时空的。
作为一个文字的爱好者,诗歌是滋养我的乳是新鲜我的盐。
我常常在脸上挂着两行热泪的同时,发现张枣在诗歌里早就写下的——我的影子也热泪盈盈……
常常,我是一个悲欣交集的人,情绪总是迭宕起伏,可我却没成为诗人,只好膜拜诗人,我读诗,读诗。
从来没有穿过白衣的我今秋买了一件白风衣,人有时得颠覆一下自己……秋日黄昏里湿地公园漫步,路人帮拍,打闪光灯反而什么也看不清,不用闪光的面目被自然的天光模糊,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