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潦草,大概这张图里的景象是个生动准确的表达,这些杂乱的水草及它们投在覆满了蓝藻的水面上的影子,一下子让我视网膜上的投影缭乱不堪,但我还是看见那斜逸出的一枝花,有点红有点暖。
《潦草的痛》创作交流自供状(二)
按:前日晚间,杭州作家萧耳短信来,让我发《潦草的痛》给她。昨夜她便读完回复了我,叫我好生感动,她在我的全文本上作了红色的批注。我今天上午方看见她的耳批潦草。我关紧门,心惴惴地下载点开,看那些红批。萧耳除了表扬外极专业地说到我文本节奏上的问题,说到文本精神层面的问题。其实,发给萧耳电子版后,我便有点紧张,因为我将接受也写小说的眼光挑剔的萧耳的过目。与萧耳的相识源于我的第一本书《心上虫草》与她的《继续向左》是花城出版社“爱情地图”系列丛书中的两本,她去年末一口气出了三本书《女艺术家镜像》《小酒馆之歌》《20世纪60年代西方时尚符号》,著名评论家李敬泽在这三本书的总序里说萧耳的文章是他所看到的最好的记者文章。我是半路上杀出无知无畏的敢写者,好在我可能还有机会,还可在行文的节奏上再从容些,在文本精神层面上再峭拔再有力量些,谢谢萧耳。
煮妇是福州的一位著名美食家,她的美食博客点击率达几百万次,图文并茂,很多她原创的菜式都看得我常常馋涎淌,她的随笔也写得很棒,如此热爱俗世生活的朋友买刊物读了我的小说,我很高兴;居日本的朋友永和读了我发她的电子版《潦草的痛》后回信,很真诚的批评,永和姐是知性又严谨的人,她读我的小说我同样很高兴;安徽写小说的新锐女作家孔阳跟我在纸条里也有交流,同行来读,一样很开心。我们的交流对话均贴在此。我想朋友们就《潦草的痛》与我的交流或许都会链在这个系列的博文里,每一个后来的交流者都会在引言处滚屏在前,交流部分顺序在后——
交流1
永和:半夏,谢谢你发来的小说。潦草(指《潦草的痛》)看完了。粗粗的想法:很好读,想往下看,看完以后还有怎么就完了的感觉。长篇能写到这样就是挺不错的了。周舒写的最好,最饱满。陆偏弱,特别是见他情人那一段,感觉没有把握好人物心理状态。周弥一般。高也偏弱。给我的感觉是,半夏写女人比男人要好得多。
水漏的比喻很好。有几个地方非常意外,所以安排处理的很好,比如陆找就情人是那个结果,等等。铺垫的也很好,周舒与陆的从好到崩的过程。玫作为引子引入正题。玫的名字是王文也很好,把王文叫做玫很说明主人公的性格。
但我直话直说了,小说看完以后我有一种不太满足的感觉。这种感觉怎么来的,我不知道。我隐约觉得跟周舒主要人物有关。这个人物写到这里为止虽然不容易,但还是可以做到的,有无可能再往下写一个层次呢?不知道。如果能再推一个层次,小说就会又高一层。当然写好的小说很难改,我不是说这篇。这篇已经很完满了。而是今后的半夏。
似乎我更喜欢上次看的文革长篇(指《铅灰暗红》)。那篇文字拙,不如这篇滑润,技巧也不如这篇纯熟,但我喜欢。我想了想,为什么呢?可能半夏文字的特点是真实吧,非常真实,而那篇比这篇更真实,更体现半夏的风格吧,或许。另,那篇提供的画面就我个人来说,也更为新鲜。
不知道半夏对自己的最高要求是什么?真实,是半夏之长也是半夏之短。要是半夏想突破自己,我想,这是个要害吧。手机也是这种感觉,很好,但看完时候也觉得差了点什么。挺遗憾的。
想法没有成熟,就说了,供你参考。
半夏:永和姐,你真是太神速了,这么快就看完了,而且是电子版,非常感谢你开诚布公的谈我的小说,你的这些话是一个朋友也是一个真诚的读者对我掏心掏肝的批评指正,你是在成全我。我相信我以后会超越自己的,在听到读者说它真实时我是很高兴的,但仅只是真实地描写当下中国城市人的情感生态显然不是我的最高目标,或许我只是听见了生活中的一两声叹息,我希望我能写出帕慕克的《我的名字叫红》那类小说,但我力有不逮,可是我也得是有理想的啊。你喜欢的我写文革的《铅灰暗红》,我想它或许是我本人最重要的最看重的小说却并不为多少人知。眼目前中国每年出版的长篇小说有三千来本,我这本还没出单行本,但我相信读了《潦草的痛》的读者应该算是多的,我调查了一下,云南的发行商这一期《小说月报·原创版》杂志走了近五千本,在文学式微的今天,这已算不错了。
唉,在这个似乎很立体很丰富的物质化的世界,人们的精神世界其实是没有多少深度和高度的趋于平面化的世界,我们要用文字建构什么样的一个世界呢?我希望我的文字世界是立体的丰富的有深度和高度的,我要努力啊!再谢永和姐!

我在会泽老街上淘到的一个铜器,青蛙足龙头,圆腹,琢磨了一下应该是一个支器物的架子,比如支炊具的,倘这样的话,古时的人生活得比我们讲究……
交流2
孔阳:在图书馆看到第四期刊物,半夏的大作非常显眼。目前读了一些段落,感觉文字温润又光滑,很好。几个女人的性格很清朗。救赎与被救赎的故事,复杂的感觉搅乱平静的生活,故事似乎吻合大部分女人的心。半夏说,写作时潜意识里在划的一个圆,自己也想充一个救赎者,想通过艺术婚姻情感出现问题的女人获得启发。我看这只是一方面,没有出现问题的女人读这种小说,也会变得想爱并且智慧,并且更加美丽风情。这部小说总的来说,还是比较风情的。虽然某些地方有点沉重。当然,我还没有看完。
半夏:孔阳,谢谢你读我的小说。写小说我想我没有你那么专业的精神,我是想写就写了,到现在四个长篇,两个发单行本两个刊用,像是我很“能”似的,其实,我可能一直就是玩票的那概念,我在媒体的工作让我太少的时间,而且很烦很辛苦压力大,写作倒是我的一个渲泄口,但因写长篇这些年把身体也弄坏了,现在来弄短篇炼语言,样样都跟别人拧着,我是写长篇出来,写中短篇就很难,我或许写作还是随性了一点,写长篇我是从来没提纲没结构没人物故事脉络就敢往下写,但或许潜意识里是有的,而且怕跟人说技巧这些事。以后要多磨自己。你得到魏老师这样的编辑大家的肯定那是你的作品真的很进步很起色,值得祝贺!
我是在阅览室书架上偶然看到那一期的,你的小说在头条。内页又是最后,好长的一部小说哟。带到办公室看了上半部分,忙于琐事,没看完。一个女同事先拿着看了,她也很喜欢,好像。有时间,再来好好欣赏。向你学习。你的原名其实也很好听,杨鸿雁。当然,‘半夏’更合适艺术。
半夏:谢谢你及你的女同事,发文章的时候都用了笔名,现在也就不改了。还是多指出不足噶!
在云南典藏春拍会上仔细欣赏拍品,我眼睛在看的是一幅清代画家画的牵牛花,构图简约,却最打我眼,这幅画后来被我的朋友收藏。喜欢欣赏古画,却不喜收藏,没谱气,藏画得有很专业的知识和环境,我宁可藏不易损坏的器物,比如上面那个铜支架,依然可利用它。
交流3:
煮妇:亲爱的,昨天买了你的小说一口气看完了。故事很流畅,情节也合乎情理,细节的描述很到位。周舒和陆静霆形象很饱满,我觉得如果有可能拍成电视剧的话一定很好看。我再说几句外行的话,说不到位你不要介意。别人说过的意见我就不说了。我觉得女人出轨的原因可以挖掘得更深一些,老公不解风情只是表象,不是根源。每桩婚姻都有足够的理由让人出轨,出轨是对规则的破坏,是需要勇气的。另外,周舒那么老练的外遇不像女人的第一次出轨。在婚姻规则和人性之间的挣扎,我觉得是外遇主题中很值得细腻描述的,特别是第一次外遇。
半夏:
煮妇,你买了看了?我真是开心啊。你说到的周舒的红杏出墙问题,我是这样想的,周舒与陆静霆的问题还不是他们两个云雨之事不和谐,互不满足的问题,周舒还很得意于他们夫妇的“热菜”,为此还试图拿自己做榜样教一教完全不解风情的玫表姐,她的问题是她很虚荣,她是个甜言蜜语的爱好者,当她与老板异地出差时喝醉了,老板用甜言蜜语诱惑她,她投入他的怀抱。这是显得很随意了一点,但这种随意难道不是太潦草了吗?“潦草”就是我这本书的主体思想。我这个长篇写到五万多字的时候卡住了,有两个来月一个字都写不下去,后来有一天我想到这个小说的名字是“潦草的疼”时,我感觉一下子找到了写下去的方向,小说原来的名字曾暂定是“驾驭世界向前向前!”——用的是那个宝马车的广告语,当我定了小说名后,我的写作顺起来了。我的写作经验常常是得有一个好标题,有了标题就会写得顺利。周舒自以为她的外遇是个生活调剂,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她心底并非多么看重这段情,因而当她知道丈夫陆静霆已知这事后,她毫不犹豫地迅速撤退,她很聪明,是挽救她的家庭还是牺牲家庭与老板继续那一段虚妄的情?她自然有选择,所以她无比惭愧,她迅速辞职。周舒是个强女,一向自信,她认为她一切都能搞定。这小说到最后也没说她是否保住了家庭,也许她要为她的随便冒险她的潦草的爱付出代价。
要探讨女人的红杏出墙,原因会各各不同的,但我这小说不以这为主要关注点,我的内核是当下越来越潦草的人类情感,还不单单只讲爱情,亲情友情都这样了。尽管每个人的心里都不想要这越来越随意粗糙潦草的爱。我是在写世俗生活中处处常见的随便和潦草,我试图想做到评论家谢有顺先生说的——从世俗中来,到灵魂中去。我真的是想从世相的尽可能真实的描写中,映照出这个世代的精神境况,从而想给人们一点点警醒,我做到了没有?也许我是无力的。小说要完成的一项任务是留下历史的肉身,让以后的人们从小说的生活细节中看见“从前”那个时候的人们是什么样一种状况。这样的任务由文学经典完成,我的小说离经典显然还远,但我希望它是一个佐证是一个参照系。我会在我的这个小说后,重新出发。谢谢你,煮妇,你这个博客世界的著名美食家,我太高兴了,你读了它。我热爱你这样有激情的能做出各种款式花色的美食家,每一个那么日常那么烟火气,对生活有激情的人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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