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年尾记事3·干青,不水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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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年尾记事一直随手写着,可是发在博上不一定是按时间顺序而来的,也可在形式上玩倒叙。以下是两则一个月前的日记,写得酸。12月份了,今天收到远方朋友寄来的第一张新年贺卡,而我的本职工作也早已开始策划着2010年的事情了。在我的日历上,在我内心2009年已是旧年。盼着旧年过去,盼着旧年的灰尘荡涤干净或者快些尘埃落定……
2009年11月13日,晴。
干青,不水的玉
·临出门上班时穿衣镜前照了照,感觉人还是灰。从衣柜里翻出红地牡丹凤凰斜纹土布做的围巾来,往立起的风衣领上一缠,抬了脸色。
干脆红绿到极致。高领毛衣上挂了那个翠绿的干青种立方柱玉佩,左手腕取掉银镯佛珠,换上大红雕漆镯,一绿一红两佩饰与那围巾呼应了我内心的极端。
所谓干青,是翠玉里最低挡的品种,色正而无水头,不透明不润。那绿色是死绿,用云南话形容它,叫绿荫虹霞的(虹在此发杠音)。
这一干青玉佩的色绿得周正,符合我的偏爱,一千来块钱拥有它,算不得贵。话说好玉都温润都养人,这不水不透的干青拿它做甚?拿它养我的眼。
购得这个干青龙凤雕玉佩,有朋友看后说有古玉之拙笨,此话深合我意,这些天对它也便倾心爱着。
在蓝紫的针织线衣物上,它显出一抹柔软的润泽来。
·因为头发掉落严重又因为突然地发现每一枚指甲上的那个记录夏天病痛的凹痕,时不时就有点咽泪装欢的可怜样,到后来自己都不心疼自己,厌烦起一切。
下午等刊物清样时拿了一摞办得特小众的杂志《O2》(氧气)翻,读到其中一篇谈古人在春天采香花香草佩香囊的文章,有“佩兰”二字出现,又恰好我的音乐收藏里播放的是古琴独奏《佩兰》曲,忽然就有了一种心头拥堵被稀释的感觉。遂又想到我的长篇《铅灰暗红》里柳惠兰的原型,那个我忘不掉的非同凡响的女子的真名就叫“佩兰”,据说她如今也活得异彩纷呈,她该是六十多岁了吧?不久前还有比我小几岁的两三个男人在说她,口气里对她都很钦佩。在非常年代能尊从自己内心活着的人,她的人生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开出奇葩。
最近只有一些小情致令我身心安逸舒服一点,我跟朋友说我这是往小处去往旮旯里走往螺蛳壳里钻。我想,随性吧,这些地方也有道场。
2009年11月8日,晴,空气透明度好得狠。
黑夜里从头顶掠过的雁阵……
·自城里出发,车朝滇池边朝西山去的时候,心情被天空的颜色染蓝了,跟着辽阔。一大早海埂大堤上喂鸥的人已很多。朝西山峭壁那边瞧,悬崖石缝里植物的姿态都横斜到我眼前似的。
等进入树林子,林子里的气息发出一种干燥的烘烘的味道,不潮润了,山风在林子里拐着弯地跑,仔细听鸟鸣被风声轻意盖过。
天气清朗,爬山的人比平时多,循着石梯边的土路上下,地上麻栎树的落叶和云杉的扁针叶踩上去软软的,不滑脚。病一场掉了十多斤体重,我不敢相信这上山下山的轻松是我可以做到的。而朋友们总是不由地要拉我一下扶我一把,我总是拂去他们的好意说我能行。
·下午回来睡了一个懒觉,有三个小时。梦见苏送我一张精美的描着花啊朵啊的信笺,上面是一篇刺绣的经文,我不小心把那刺绣放在有水的餐桌上了,再去拿那经文信笺,完蛋了,水洇湿的地方揭不下来,精美的信笺坏掉了……伤心十分地从梦魇中醒转来,原来是一个梦。这白日午睡的梦起初是个美梦的,结局却令人惋惜。早间上山时苏送了我一本讲禅宗的小册子,梦由此来吧。
·晚上吃了饭送尼克晗晗回校,返回途中天已黑完黑尽,突然想去海埂大堤上走走。爸妈去了妹妹家,大堤好久没上去了。
听见“嘎”的一声自头顶上方传来,抬头去望,啊呀,是人字的雁阵飞过去!大堤上的路灯反射上去的光照白了它们的羽翅……大雁!大雁!!
“嘎!嘎……!”的叫声渐远,没有光源的照射,那雁阵只是一闪,便迅速地在夜色中隐去,视网膜上没了它们的踪影,可那翅膀扇动的节奏却在脑屏上一帧一帧地放。
湖面的风吹着我的脸颊,倒也不冷。心里突然地就升起一种荒凉感。寄挂着的一个事从春越过我病倒的整个夏又过了秋,如今已是冬,没有兑现。“雁南飞,雁南飞,雁叫声声心欲碎”只能幽幽地在心底哼哼。期盼如橡皮筋拉到了弹性限度的极限,终于崩不住,断了。
昨日,立冬了。
躯体和灵魂真的可以抱成团吗?只认得抱成团的样子是子宫里的模样。子宫里的胎儿有精神生活空间有灵魂?
舔了舔这苍凉的滋味,我盼着今年快些结束。
等来年。等下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