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1月17日半夜1点半，保姆给我打来电话称老爸危险，正在抢救。陪床的侄女带有哭腔说：不行了！由于疫情封控要求，我再怎么着急也没办法进入院区。老爸经抢救无效于2点55分离去。

按照疫情防疫要求，遗体不能存放，必须尽快火化。为见老爸最后一面，我爱人半夜三更给领导打电话请求，才得以让我一个人来到院区大门外等候。

被封闭的医院院区大门内一片死寂。大门外的街道没有多少车辆往来，也是死气沉沉的。轻薄的雾霾环绕着这死一般的城市，还没有完全散去。我感觉不到有风吹来，只觉得心里冰凉。

凌晨7点多放着老爸遗体的病床被医护人员及二妹、侄女和保姆推到医院大门口，门卫将围着大门的绳子放下，病床跨出大门后，门卫又将大门拦上绳子——不允许任何车辆与人员进出。

殡仪馆的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外。因疫情，过往行人都表现得小心翼翼的。司机淡淡告诉我们：不允许家属随行进殡仪馆。一辆要停靠大门的车的司机催促殡仪馆车快些开走。

老爸穿着军装，外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呢子军大衣，微闭双眼像在熟睡，那样安祥，他的身体尚存温度，不像已经故去。

简短告别。匆匆装殓。我来不及多看几眼老爸消瘦的面容。司机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百岁老爸就这样被无情地直接拉去火化。从此天地两别！

二

老爸是吃着老家五台山的莜面与山药蛋长大，生活简朴，较少住院。他的观点：能不住院就不住院；住院后能吃药就不打针，能打针就不输液。他特别反感一住院就输液，一有问题就在身子上插管子。

2016年7月老妈走后，老爸住了5次院：

2017年初因感冒住院5天。

2019年初因跌倒摔伤住院7天。这一次摔了个满脸花。住院还没痊愈因不满输液与导尿负气出院。

2019年春主动要求住院。这次住院也因负气而住——我谁都不靠！我怀疑他是否患阿尔茨海默病了，怎么脾气这么大？医生检查说一切正常。这次住院有13天。

2021年顺利过了百岁后，因进食困难导致身体极度衰弱而住院。护士给他插上胃管，他自己拔掉，身体刚有点恢复就坚决要求出了院。这次住院1个月另24天。

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住院，是上次出院8天后，老爸被120救护车送到医院。这次住院住了一年一个月26天，是他一生住院时间最长的一次，史无前例。

没想到这一次就再也回不了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