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神

文/十年一剑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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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的窗前。

背影。

瘦销，显得瘦弱，不高大。

一直穿黑色的夹克，显得凝重。

比较凝滞的姿势，左臂一定垂下或插入衣袋，右臂一定抬平并弯着，一定是右手放到唇边。

大概有两年的时间了，常见，常常见，不管是早晨还是中午，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就静静地在那个地方伫立。

静默，静穆。

不见同事打扰，不见身姿颤动，不见头颅低垂。

看见的，多半是烟雾从他的额处升腾。

缓慢，悠然，氤氲。

然后，升腾，弥漫，消散。

从来没有看到那烟雾倏忽飞升，也很少看到那烟雾迅疾飘逝，更很少看到如浓云般笼罩，因为，刮风的时候或下雨的时候或天冷的时候，那扇窗会被他紧紧地关闭。

窗户，不大，但位置较高，三楼，可以看到大多数树梢的高度。

窗外，有风景，只是一片白桦树，两列小道的白杨树，还有一块不大的苗圃。好像，那片白桦林曾经变为一片梨树林，那块苗圃现在植满了冬青。

据说，他站在那里，主要是办公室内，女士太多，他不好意思在女士面前吸烟。

那个楼层的女士们称他为烟鬼。满身、满手、满嘴的烟味，干涩涩，苦丝丝，确实让周围的女士不高兴。

有人从他的身后或身侧经过，大多时候，他只是微微侧身，轻轻点头，礼貌，恭谨，但又波澜不惊，显得庄重而优雅。

每次经过他的身旁，轻轻打过招呼走过，我都会往前紧走几步，生怕打搅了他的清静，然后侧身，再静静地打量他的身影。

每次回头，他都早已保持了那几乎雕铸般的身姿，头顶，隐隐约约的是那袅袅娜娜的烟缕。

静默，静穆。

很多时候，我觉得，那份沉静，一定是常人所难以秉持的；而他，却持之安泰。

我想，如此这般的定力，一定不仅仅是烟瘾的功力所能单独达到的！他的内心的那份执著、淡定、安然，一定比常人浓得多、重得多。

我想，除了那略带苦涩的香烟吸引了他的旁骛，恐怕，窗外的风景，也一定成为他的安魂剂。

他所享受的一定不仅仅是劣质香烟的醇香，一定还有他所瞩目静观的窗外风景，更一定还有他内心的那份淡然、淡定、淡薄。

有时间这样从容，有条件如此优雅，有心境如此恬静，夫复何求！

我想，他不是烟鬼，一定是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