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古诗词中写梦境、仙境来抒发感情、表达理想的?
(2011-02-04 07:45:17)
标签:
kk文化文化 |
分类: 文学历史资料 |
何谓古诗词中写梦境、仙境来抒发感情、表达理想的?
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不分高低贵贱,不管男女老幼,都会做梦。梦是与生俱来,随死而去的,如同人身有影,既司空见惯,又神秘莫测。梦是完全不可控的东西,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又什么时候走。你不能要求它做这样或做那样,不能要求谁在里面或是谁别出现。人的一生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做梦。
人脑中的一部分细胞在清醒时不起作用,当入睡时,这些细胞却在“演习”其功能,于是形成了梦。“梦”由“苜”(眼看不清)、“宀”(人的变形)、“夕”(晚间)三字会意。本义:睡眠中的幻象。梦中的情形即梦境,每当夜深人静,梦就在右手边不远处,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开始进入梦境。
东汉时期的王符就认为:“人有所思,即梦其到;有忧,即梦其事。”又说:“昼夜所思,夜梦其事。”他还曾举例说:“孔子生于乱世,日思周公之德,夜即梦之。”列子也认为“昼想与夜梦”是密切相关的。明代的熊伯龙亦认为,“至于梦,更属思念存想之所致矣。日有所思,夜则梦之。”同代思想家王廷相也认为:“梦,思也,缘也,感心之迹也。”就是说梦既可由思虑引起,也可由感知,记忆引起。认为人的整个认知过程都可引起梦境。把夜间之梦看成是白日“思”的延伸、继续。所谓“在未寐之前则为思,既寐之后即为梦,是梦即思也,思即梦也”。
古代诗词中常有借梦景抒情的,或写梦中景,或写梦后感;或借梦回顾往昔,或借梦寄托宿愿。梦境与现实既密切相关,又相反成对,一虚一实,最富艺术的辩证法。汉乐府、唐诗、宋词,诗人以梦境入诗,写得迂回曲折,荡气回肠。往往将其付诸梦境,以梦来解脱自己,以梦来安慰他人,以梦来超越现实。窦娥的“三桩誓愿”是关汉卿的梦;成名的“蟋蟀称雄,裘马扬扬”是蒲松龄的梦;屈原的“世人皆醉,唯我独醒”是梦;陶渊明的“舟摇摇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是梦;李白的“且放白鹿青崖间,需行即骑访名山”是梦;杜甫的“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也是梦。有时日有所思,夜即梦之;有时梦中所见,日即遇之。梦之神秘至此,我们的祖先亦早知之,即产生梦文化。
苏轼的《江城子》:“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作者与妻子王弗伉俪情深,虽生死殊途而旧情难忘。积思成梦,悲喜交加。这是虚写。以梦境写相会,哀愁跃然纸上。虚实结合,写出了诗人对亡妻思念之深之切之苦。
以梦境状乡思:唐代戎昱《旅次寄湖南张郎中》:“归梦不知湖水阔,夜来还到洛阳城。”人处异乡,千里迢迢,水隔山阻,实难归里。但归梦却不受拘束,无论山高水阔,还是人为阻拦,一下子就到了洛阳城。由此可见梦思乡苦。
唐代武元衡《春兴》:“春风一夜吹香梦,又逐春风到洛城。”白天的思乡之情化作了夜晚的“香梦”,可以随多情的春风到达思念的故乡,可谓想象新奇,思乡心切。
唐代章孝标《梦乡》:“家住吴王旧苑东,屋头山水胜屏风。寻常梦在秋江上,钓艇游扬藕叶中。”家乡山水胜过画屏,这让诗人做梦也离不开家乡。这“寻常梦”生动地表达了日夜怀乡的情思。
以梦境写爱情:汉乐府《饮马长城窟行》:“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相思之苦,本诗可见。明知不可思,却无法排遣,结果梦见丈夫就在身边,喜不自禁。忽然惊醒,想到夫君就在千里他乡。梦见之欢使得醒后的失望更加沉重。相思、爱情,以梦境来写,愁苦倍增。
唐代岑参《春梦》:“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千里寻思妇的困苦、烦恼、哀愁,全涵盖在一个“梦”字里。
唐代李商隐《无题》:“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即使梦境也是远远离别;即使是倾诉心曲的书信,也是意犹未尽的寄托和遗憾。传神地写出主人公梦醒犹迷、痛极失常的心境和情态。
唐代张泌《寄人》:“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离别之梦、曲折之廊、多情之月、落泪之花,相思,爱情,苦闷,忧伤,交织在一起,融会在一处。
南唐冯延巳《鹊踏枝》:“夜夜梦魂休谩语,已知前事无寻处。”从主人公清醒的心理写梦,别具一格。
北宋秦观《八六子》:“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以梦回忆当时的欢乐,虚实相间,意境优美。
以梦境摹忧愁:南唐李煜《望江南》:“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梦游“昨日”繁华盛景,更显示今日忧愁的沉重。
元朝刘因《万寿宫馆舍》:“梦里不知身尚病,春衫归路马如飞。”梦、醒之间,一虚一实,飘泊的酸楚自在不言之中。
以梦境抒志向:南宋李清照《渔家傲》:“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诗人屡遭打击与挫折,却始终没有放弃对理想的追求。现实生活走不通的,就寄托于梦幻。她希望能像鲲鹏一样展翅翱翔,实现愿望。巾帼不输须眉的壮志可见一斑.
南宋陆游《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僵卧荒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当时六十八岁的陆游,日夜盼望自己能为国效力、为民效劳。于是,他在梦中也有收复中原的热望。
梦文化是中国古代文化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虽难登大雅之堂,但在民间却流传甚广,《周公解梦》即流传在民间的解梦之书。中国梦文化,蕴含着极为深厚的中国哲学思想,表现出中华民族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和执着追求。梦文化涵盖历史、心理、生理、民俗、宗教、文艺等领域,具有神秘的特性,对中国小说、戏剧、诗文的创作等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东汉王符所说的“性情之梦”,《列子》中所言的“喜梦、惧梦、噩梦”均属于情感引起的梦。晋代的张湛亦云:“昼无情念,夜无梦寐。”明代的熊伯龙,在承认思虑致梦的同时,也对情感致梦有十分深刻的认识。他举例说:唐玄宗好祈坛,梦玄元皇帝;宋子业耽淫戏,梦女子相骂;谢眺梦中得句,李白梦笔生花,皆忧乐存心之所致也。
李清照的《渔家傲》:“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词人塑造了一位关心民瘼的温和的天帝形象,反衬了畏惧强敌,一路逃窜,置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宋高宗以及昏庸无能的朝廷。“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词人虽才华出众,她却无力挽大厦于既倒。她希望到仙境过幸福美好的生活,而反衬现实世界的苦难和无望。
陆游的记梦诗体系庞大,魅力独特。清代赵翼在《瓯北诗话》中将陆游记梦涛的成因概括为:“人生安得如许梦,此必有诗无题,遂托之于梦耳”的“有诗无题说”。钱钟书认为陆游创作记梦诗的原因是“爱国情感的极度膨胀”的“情感膨胀说”。周越《陆游梦诗论稿》认为陆游记梦诗的三大成因:当时特殊环境的作用;爱国爱民的深切情感和丰富的社会经历,是对我国传统梦诗的继承和发展。陈功和李海玲认为:陆游的记梦诗是陆游爱国情怀的另一种表达方式,这种爱国情结为“强烈、执着、深沉、浑厚、悲凉”。
我国古代思想家认为,所谓“好仁者,多梦松柏桃李,好义者多梦刀兵金铁,好礼者多梦簋篮笾豆,好智者多梦江湖川泽,好信者多梦山岳原野”。这段话除了说明梦境必须依赖经验外,亦说明梦对人性格的依存性。王廷相认为,具有“骄吝之心”的人,在梦中就会争强斗胜;而具有“忮求之心”的人,在梦中亦会追货逐利。不同的性格对梦境中的内容有不同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