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荡灵魂的雨夜

（文/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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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寂静的夜里，雨声在窗外的枝叶上交叠波折，汇聚成涓涓雨注。我辗转难以入眠，披衣起床，独自登上楼顶。天空被冷雨洗礼，寒气四溢，好久未享受这么清新的夜晚了，索性除去衬衣，放肆地裸露着上身。

    晚风轻轻的，柔柔的，丝丝缕缕抚过我的肌肤，若有若无的轻漾，如琴弦上流淌着的曼妙旋律。穿街而过的细流，在夜幕下静静地流着，向着大海，不舍昼夜。深巷两边，星星点点的灯光倒映在水面上，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光带，氤氲而朦胧。水波兴处，粒粒光子就活泼欢跳，四散奔突开来。一带远山浸在星光里，安详而静谧，白天所见的突兀也只剩下了一派柔和的轮廓。

    浅蓝色的天幕上，繁星点点。望着这浩淼的夜空，心弦被重重地拨动。康德说：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最能震撼人们的心灵，一是我们内心崇高的道德准则，一是我们头顶灿烂的星空。我惊诧于这个小个子哲人的伟大，他一生从未步出过他的学府三十英里以外，却拥有如此的睿智。

    儿时常听老人们说：地上一个人，天上一颗星。我极力搜寻苍穹中的那个我却是徒然，闪烁的星星回报我以冷冷清辉。我不禁猥琐卑微起来，向芥草一颗被冷风吹的颤栗。

    剥开包裹自己的层层面具和厚壳，我发现一处满目疮痍、杂草疯长、极其荒芜的所在，我意识到那分明就是我的精神家园。时间的流沙已把那里风化得斑驳支离、千疮百孔，灵魂的基石已危如累卵，恐惧紧紧攫住了我。

    沿着时光回溯，我仔细地审视自己。我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我的生活已如闻一多笔下那一坑绝望的死水，散发出恶心的臭气，榨去了我最后的勇气和本真，只留下一些破铜烂铁，闪着幽灵般的绿光。

弗洛伊德的人格理论认为，“我”由本我、自我、真我三部分组成，对照起来，我发现我不快乐，压抑了本我，也没有了理想，丢失了真我，只剩下现实中的自我，还是戴了面具的。

    法国思想家蒙田曾经发出疑问：我是谁？今夜，我也需要这样拷问自己。世故、冷漠和畏缩本不是我的本性，但为何如一张丝网把我愈裹愈紧？是环境使然？是受伤太多而形成的自我保护色？还是自己本身就没有坚持的勇气，在困境中妥协了？

    我常常无奈于环境的压迫，感叹“树欲静而风不止”，“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但这些只不过是一个堂皇的借口而已，藉以掩饰我的软弱。想起我看过的一个佛学故事：一个和尚看见风吹动了经幡，就问高僧，“是风动还是幡动？”高僧答道，“非风动，亦非幡动，是你的心在动。”

    是的，是我的心动了，没有了皈依的精神，放弃了坚持的勇气，除了堕落，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起雾了。霎那间，整个楼群都被浓雾吞噬了。雾气打湿了我裸露的肌肤，凉意浸入心脾，我浑身一颤，感到通体透彻，清新无比。

    很快，我下楼，躺回床上，载着真实的自我很快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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