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翅膀断了，心也要飞翔。
 

    鲁豫的自传《心相约》里，写了许多她采访过的名人，其中两页留给了张海迪。《鲁豫有约》我是常看的，采访张海迪那一期更是不能忘。那是去年的某个日子，我躺在床上看完后感慨万端，那时就特别想写一篇文字，名儿都取好了叫《再见海迪》，但后来一拖再拖竟没有成文。是鲁豫对海迪的回忆，让我重新有了动笔的冲动。

    海迪姐姐的事迹几乎陪伴了我的整个少年，我从没有见过张海迪，只记得杂志上她那短发飘飘抱着书本的模样。说“再见”海迪，是因为从某一天起张海迪突然从我们眼前消失了，久违多年后我竟从电视上再次见到了她，真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她充满微笑和个性的谈话，让我看到了另一个海迪，一个充满人性、更加动人的海迪。

    张海迪5岁时就与疾病和轮椅相伴，如今已有43年，她平生做过六次大手术，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进行手术，医生告诉她疼痛是存在的，而且非常痛，但她都挺过来了。我从来不相信海迪是个“铁人”，包括王进喜也不是，但在我们这些普通的会死的人当中，他们无疑是伟大的。用张海迪的话来说：一年年一月月一天天，我让自己把病痛咀嚼掉。在每一次疼痛得快要崩溃的时候，她对自己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我相信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海迪依靠自学从小学一直读到哲学硕士，她熟通英语、日语、德语和世界语，翻译了数十万字的译著，写了《生命的追问》、《轮椅上的梦》等许多书，长篇小说《绝顶》是她最新也是最后的著作。海迪说：疾病迫使我去思考，不断地去追问自己的生命。“世界五大杰出残疾人”、“环球20位最具影响世纪女性”，对她无疑是一种认可和鼓励。

    海迪不是为了当英雄而活着的，她说从气质上讲她属于忧郁型，她从小就是一个很伤感也很善感的人，一生未曾因病痛流过一滴眼泪，但常因离别和失去朋友而痛哭。她也曾像孩子一样生过气，将稿子撕碎，撒向空中，任纸片如雪花般飘落。

    爱情，在海迪心中有着神圣的位置。她说：女人对爱情的痛苦体验，才成其为完整的女人。当她看到初恋情人的女友穿着一件毛衣，像冬妮亚一样出现在她面前，那样漂亮，那样健康，不由得发自内心的喜欢。82年，海迪与佐良结婚，如今已是20年的夫妻。海迪说：很多健康人的婚姻也没有经受住20年。她说，在家里我什么家务都干，坐在轮椅上拖地、洗衣服、做饭……

    在鲁豫的书里，描述了海迪对自己晚年的憧憬：“在一棵树下我坐着，穿着红毛衣，要穿鲜红的毛衣。我头发已经白了，我的腿上要盖上一条非常漂亮的毯子。在我的头顶是石榴树，在我的身边是绿湖……”而我分明记得，海迪曾当着电视观众的面谈到了安乐死，她说一直在留意着安乐死，也许某一天她不想再折磨自己，也不想再折磨别人。我想这二者也许并不矛盾，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海迪对生命的理解和热爱，浪漫与从容。

    海迪说，我已为自己写好了墓志铭：这里躺着一个不屈的海迪，一个美丽的海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