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老天爷仿佛故意捉弄人,明知道我们的心还留在假期,非要在我们的伤口上撒把盐,给气温添了把火,让我们在初秋又重回到盛夏。这几天酷热无比,每天汗流浃背,像牛一样豪饮还是很渴。看了一下天气预报,后边几天气温居然越来越高。
这种天气,进厨房堪比上刑场,清清爽爽的进去,油腻腻的出来,只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和过去相比,我们如今的烹饪条件已经很不错了,有天然气、油烟机,还配有烟雾报警器,偷懒不想用明火,还有电磁炉、烤箱、微波炉、空气炸锅……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商家造不出来的。可是想想祖辈、父辈那个年代,都是自己搭的土炉灶,做顿饭首先得生火,对于新手来说,不会生火的结果就是往往被呛得一脸黑,咳嗽伴着眼泪喷涌而出,炉膛里还是一片死寂。夏天可以捡些树枝或者玉米棒子引火,到了冬天就是烧煤,每天除了生火做饭,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清理炉膛,把炉灰扒干净,保证通风良好。为了保存火种,临睡前还要用炉灰把炭火小心地盖好,方便第二天早晨生火。这项工作小时候我们是看着父母做,稍大点儿就是我和哥哥的任务,有火才有饭吃,可想而知这烟火气对我们的生活有多重要。所以每天,我们的身上、头发上、眼镜片上都会或多或少沾上炉灰。
相比之下,妈妈进厨房的频率要远远超过爸爸,每天她都起得很早给一家人张罗早饭,我人生的前三十年,基本都是在厨房看着妈妈做饭,陪她聊天,大些了就帮她打下手,现在的厨艺就是那会儿打下的基础。妈妈做饭时会换一副旧眼镜,穿上旧的工作服,因为长年累月厨房的浸染,妈妈的头发、身上总是有股油烟味儿或者饭菜味儿,每次放学回家我会撒娇般贴在她后背,使劲用鼻子闻衣服上的味道,以此判断今天吃什么饭,每当我猜对的时候,妈妈就会宠溺地说我是小狗鼻子,那么灵。
上小学的时候,教室都是平房,每个班都需要自己烧煤取暖,运煤的卡车把煤卸到指定地点,学生们倾巢出动,用铁桶、竹筐或者干脆徒手把煤一点点运回自己班,讲台的前方空地、紧挨炉子的地方就是煤块堆成的小山。记得当时班里几个男生烧火的技术堪称一流,只要有他们在,就算屋外天寒地冻,室内都春意盎然的,炉子永远烧得通红,那会儿我们也才都十岁左右的年龄,会干不少活儿,反观现在的孩子,别说烧火了,连炉子长啥样儿都没见过。
家里做饭要会生炉子,班里取暖同样要会生炉子,这是早些年北方孩子人均必备的技能。大大的铁锅要做出一大家子人的饭,火大了菜糊了,火小了饭不熟,一切全凭经验拿捏。做饭的过程中油到处飞溅、烟尘悉数吸入肺中,端上桌的可口饭菜背后,是看不见的灰头土脸和一身油烟味儿。寒冬腊月顾不得铁桶把手勒住肉的坠痛,忽略了双手被煤块锋利的边缘划破渗出血丝的伤口,争先恐后给班里运煤,脏了的是脸和手,温暖的却是身和心。
过去的日子很窘迫,很清贫,但是那时候的快乐很单纯,曾经得到的东西很少,但是永远对未来充满期待。妈妈的老灶台、厨房的记忆、教室里红彤彤的火炉,都是回不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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