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评论》2021年增刊发表王征珂评论《冰客诗歌片论——诗人“独立形象”的诗化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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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文艺评论》2021年增刊发表王征珂评论《冰客诗歌片论——诗人“独立形象”的诗化写照》
冰客诗歌片论——诗人“独立形象”的诗化写照
在《睡在诗歌照耀的暖床上》一文中,我曾经指出:湖北诗人冰客对精神世界的探求如此用力,如此煞费苦心。他嗜好描写草原、天空、风暴、大雪、黑夜、黎明、闪电雷鸣等物象,语言大多沉郁、凝重,格调往往“壮怀激烈”,旨意常常指向“崇高性”,散发出“救人救世”、“英雄赞歌”的味道,艺术表现多以隐喻、象征为载体。
这种诗写方向的基本确立,抒情样式在一个时期的基本定型,我想,和诗人对人生、价值、世界的认知必有渊源,和审美态度、思维态势、阅读与写作经验必有沟连。诗人尤其是浪漫抒情诗人,往往身在现实,心系理想,对磨难、艰辛、奋斗、抗争等宏大主题自觉担当,对找寻自我、恢复本真、树立人的尊严——怀有浓厚的兴味,所以他燃烧熊熊激情为诗,他的话语不大可能轻飘、甜美,而是趋于沉重、苦涩。
德国美学家、哲学大师黑格尔曾经说过:“没有思考和分辨,艺术家就无法驾驭他所要表现的内容和意蕴。没有深思熟虑,人就不能把在他身心以外的东西搬到意识领域来,所以每一部伟大的艺术作品都使人感到其中的材料是经过作者从各方面长久深刻衡量过的,熟虑过的。轻浮的想象决不能产生真正有价值的作品。”
《向善而生的树》是诗人冰客的诗歌代表作之一,这是一首来自“深思熟虑”、剔除了“轻浮的想象”、具有“个人心理自传”意味的诗作。其间糅合了诗人主观化的“移情”和理性化的象征,传递着诗人思想美的力道和灵性美的辉光,融入了对坎坷磨难、人生价值、生命意义、精神空间的细致观察、敏锐发现和自觉反思。诗篇感情内敛、隐忍,语词干净、节制,格调低缓、深沉,寓意丰富、深刻,扣动读者的心弦,引发读者的共鸣。
生长在诗人冰客诗行间的“这棵树”,原本是“自然之物”,但经由诗人“感情的主观化”浸染和营造,“这棵树”和“这个人”之间,产生了一种“心心相印”的密切关联,两者互动着,交流着,感应着,托物能够寄情,感物能够言志。“这棵树”和“这个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联结同类”的特殊的心理、精神关系,具有了相同或相似的经历、情怀、气度、心志、品性、胸襟。这种景象和内心彼此呼应的“联结同类”方式,能够赋予诗歌中的“自然之物”以可见可触的生动形象、可感可悟的情感力量,使“自然之物”烙印上了强烈的个人主观色彩。“联结同类”的妙处,正如中国南北朝时期文学理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所言:“诗人感物,联类不穷,流连万象之际,沉吟视听之区。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
生长在诗人冰客诗行间的“这棵树”,也是情景交融、物我合一的“心灵之物”。诗人采用“感觉的理性化”手法,通过对个人情绪的沉淀、对自然事物的思索、对理性内涵的注入,将“思想知觉化”和“感觉抽象化”融为一炉。于是我们透过诗篇可以感悟到:“这棵树”和“这个人”带上了深深的人生思考,沾染了浓厚的智性理趣,抽象化为哲理层面的思辨,内在化为精神世界的启示。这棵“向善而生的树”,不仅是自然之物、大地之物,其实也是诗人弥足珍贵的“独立形象”的诗化写照:善良、孤独、坚韧、自珍、自强、自立,与生俱来,无怨无悔。面对纷繁尘世的风霜雨雪,这棵“人格化”的树,身处流年,但不自暴自弃;一世孤独,但不滔滔言说;历经沧桑,但不自我沉沦;始终“向善而生”,始终乐观豁达,始终“挺立起向上的力量”。
“埋藏在诗人心中的深沉感受,需要通过语言的优美形式求得自己诗篇的永恒性。情感需要装饰打扮,蕴藏在其中的快乐需要通过美感表达出来。花朵通过自己特殊的色彩和芳香向蜜蜂发出邀请,它的邀请是令人神往的。诗人的邀请也有着同样的魅力。”印度诗人泰戈尔道出了构造诗歌美感和艺术高度的路径与奥秘。
在此,需要与诗人冰客商榷的是,他的诗歌创作还需要更进一步向前迈进。例如:有的诗篇虽欲借物言志,但来自内心深处的独喻之微还不够新奇和别致;有的诗篇虽欲借景抒情,但情感和物象之间的契合与交融还不够巧妙和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