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的光芒——《尘埃闪烁》创作谈
(2016-05-21 14:53:01)尘埃里的光芒
逛街时,经常会走近某个小摊,或要一点小吃,或带走些袜子饰品之类的小东西,若守摊的是张年轻的面孔,胸口往往一动,想起弟妹。弟妹都在极年轻的时候离乡寻找出路,工作卑弱,背囊简单却希望饱满,妹妹在超市货架边梦想属于自己的小店,大弟穿行于各种公司单位推销月饼,雄心壮志地想跑出一处地盘,小弟守着路边卖碟片和海报地摊,相信最小的角落也将如种子般发芽长叶,撑成一片天地。他们是这样一群年轻人,刚刚踏入人生,在城市的灯光辉煌里独自打拼,没有任何依撑与捷径,甚至没确切的方向,或守一处活动小摊,或立于某个寂寞柜台边,或匆忙于人流中,或埋头于枯燥的车间,他们凡常如尘埃,脚步艰难但生命蓬勃,尽力地青春时尚,尽力地灿烂前行,这种蓬勃与尽力令人动容。这些是小说最初的种子与动因,我试图划拉下生命的这种蓬勃与努力,试图叙说这些尘埃里的光芒与尊严。
守着烤摊的丁丑就是这样在卑微里蓬勃的生命,他珍视生命最本真的感觉,用“心”地活,却又在喧嚣的世界里守住一份清澈的宁静,用一个热气腾腾的灵魂守着一分安然,这使他强韧甚至奢侈,高书意几乎无法自持地走近这份清澈与强韧,逃离生命里浓重的灰调,重新呼吸。她说,我是那把琴,你是那个弹奏的人,没有你,我如何发出我的灵魂之音,生命之音?希望因为我,你也能弹奏出你的灵魂之音,生命之音。这或许是爱情,或许是依持的一根拐,或许是救赎的一只手。
事实上,小说里的人物都在互相依持,弯弯绕绕,缠成一张网。他们生命里总有一片空白,恐慌、回避、仿偟、寻找,无所依托,无法填补。高书意在丁丑处寻找明亮,李代佳依赖着高书意的依赖,姚婉净向高书礼的物质要安全,高书礼企图在姚婉净面前摘下面具,周雪雅在亮色的饰品与姚婉净的亦步亦趋里寻找存在感,刘程在高书礼的礼敬里错觉到占有,李代佳的丈夫在滔滔的语言中确定自我,丁丑的安然则来自于阿妈。最终,没有人在别人身上真正找到支撑点,生命又软弱又独立,这是灵魂的焦灼,也是这个时代的焦灼。
我在丁丑的阿妈这人物身上倾注了偏爱,失掉作者该有理智与冷静,毫无理由地给她以灿烂和高贵,她是整部作品的亮色,给了作品以某种浪漫主义色彩,我珍视这点浪漫主义,并以之为希望和温暖。关于这个女人的笔墨极少,她卑微,苦难,言语简洁如水,但她是躁动中一个固定,是动荡里的一个点,是安于人世一隅的观照者,在沧海桑田之后心安理得。
丁丑是某种理想,除了在安静里蓬勃的生命,他有着一套完全异于社会异于人群的价值观与人生观,孤单而高傲,这是卑微里的尊贵。他用微弱的声音和近于固执的坚持反思:一定要成功?所谓成功是什么?由什么界定?一定要活得有意义?什么才是真正的意义?这又如何界定?实际上这亦是紧追着当代人的声音,但懂得或愿意转身面对的人是那么少。
这一切似乎有张过于紧绷面孔,小说尽力将这种紧绷隐在俗世之后,几段或错位或重新归位的感情纠缠中,几个人的人世跟着或错位或重新归位。一切以一个无聊的游戏开始,丁丑作为高书意生命里的折点,以一种极端偶然出现。小说的叙述以回旋上升的方式推进,以使小说呈现饱满感与立体感,笔者曾奢侈地希望这亦隐喻了命运某种立体饱满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