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当年的故事：高级雪茄

                作者：空山老月     （东方闻捷）

一九七二年尼克松访华后，世界掀起了一股中国热。西方各国商人为了打入中国市场，联合在北京办了个大型展销会，各种商品应有尽有，北京人可开了眼界。

展销会场中观者如潮，购买者却很少——没钱。

昌平手表厂一个小青工，要到王府井买结婚家具用品，坐车来市区，正赶上展销会开幕，他也去凑热闹。

那天外贸部长也来了，周围一圈外国老板陪着参观。小伙子一看，观者多、买者无，太没面子了，就想等部长到跟前时，买样东西给中国人长长脸。

他四处看哪样东西便宜，他看到一支高级雪茄，标价十元，虽然贵点，还买得起。待部长一行走到跟前时，他一指雪茄：“买一支”。

售货员是中国人，咬着牙低声说：“你真买？”这时外国人都已到了跟前，小伙子一扬眉：“老外抽得起，中国人也抽得起。”几个老外都楞住了。售货员说：“看好，付钱吧您那”。

小伙子一低头，倒吸一口冷气，刚才看10.00元，中间那个点是个小黑虫，现在爬走了——1000元！

一股热流“腾”的就上来了，差点没把小伙子天灵盖给冲开。1000元在当时是什么概念？是我这小排长二十个月的工资。是许多人家半辈子的积蓄。

时间已不容小伙子多想，他一咬牙，掏出办婚事的1000元钱拍上柜台，拿起雪茄，头也不回出了会场。他不敢回头，一回头眼泪就出来了。

他神情恍惚地坐公交回到厂里单身宿舍，往床上一躺，完了，这婚肯定结不成了，都是这该死的……哎呀……雪茄。他一咕噜坐起伸手去摸，还好，雪茄还在。

这是一个漂亮的原色木盒，打开盒盖，里边是一支硕大的雪茄，左边一柄镀金把小切刀，右边一只镀银打火机。

他想都没想，拿起雪茄，学着电影中的样，用小刀切掉雪茄头，叼在口中，“啪”的一声点上了火。大概头脑极度混乱的人，都会做出莫明其妙的利索事。

顿时，一缕醇香随着烟雾飘散开来，确实是好烟，一想到婚反正是结不成，小伙子的心一时变得平静了。

又抽了几口，哎，挺解乏。小伙子为婚事已忙碌了好几夜，此时睡意大增，他随手把雪茄横放在烟灰缸上，倒头大睡起来。

睡梦中他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打开门，外边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干部模样的人。高个子干部礼貌地问：“是您上午买了雪茄吧？”“对，是……是我。”

小伙子第一个感觉，公安局的追上门来了，怀疑我上午给外国人走情报。

高个子干部说，别紧张，我们是外贸部的。小伙子就更迷糊啦，我跟外贸部……？

这时另一个干部说话了。原来，上午小伙子买了雪茄后，部长对雪茄老板说，看，你的雪茄名气很大呀。老板激动万分地说，这是我在中国卖出的第一支雪茄，不，我要把这支雪茄作为珍贵的纪念品，送给这位年轻人，请部长帮我实现愿望。

部长就把这任务交给了这俩干部。因为小伙子走的匆匆，只记得工作服上有“北京手表厂”字样，他们就找来了。

正好看门大爷记得，中午确实回来一个两眼发直两腿不直的小伙子，就领他们来了。

小伙子拿着飞走一圈又飞回来的巨款，高兴地跳起来，嘴里不停地说谢谢。

两位干部说，能让我们看一下高级雪茄吗?小伙子这才清醒过来，忙说：“行，行……哎呀，坏了，我睡前把雪茄放在烟灰缸上，恐怕早烧完了。”

三人赶紧到桌前一看，雪茄和睡前放上时一模一样，这才都放了心。

两位干部看完小刀和打火机，高个子干部忍不住说，能让我也尝一下高级雪茄的味道吗？小伙子说，可以，当然可以。

高个子干部把雪茄放到嘴里，小伙子去拿打火机，这时高个子大叫一声，他发现：

放在烟灰缸上两个多小时的雪茄——火没有灭。

什么叫高级雪茄？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