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与四月二日。
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面，我最为刻骨铭心的两天。
一个因为张国荣，一个因为父亲。

当然，两者比较，后者自然重要过很多。
在最初的那几个年头。
这一天，我会闭门不出，躲在寝室或是家中。
也不做特别的事情，大多睡觉过去。
以杜绝太多强烈的情感反应。

当然时间是治愈一切良药。
再后来，这一天，变得与一年中其他的日子。
也没有特别的大分别。
至少外表上如此。
后来过多亲人的离别多少让我训练有素的麻木。
或者说，懂得如何更好去活。

少年时候，我常常有古怪念头。
希望自己在三十岁以前死掉。
当然后来我懂得。
能够活着，是多么幸运且不易的事情。

在三十岁生日不远之际。
回头看年少自己，更是觉得可笑。

写这一篇时候，已经跨越到四月一日。
自然是铺天盖地的缅怀与宣爱。
我也爱他，也怀念他。
只是张国荣，似乎已经成为了如同情人节圣诞节一样的标签。
每个人都可以说上一千句一万句爱他。
却更多是出于并非理智的习惯。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在他生前就成为死忠。
死亡，毁了一个生命，却也成就传奇。
与猫王，梦露一样。
我们再也无需担心他年华老去，丑闻，事业下坡。
一切都停留在最好的时刻。
像安徒生童话笔下的作曲家。
在处女作首演大获成功之夜心脏血管爆裂死去。

于是我们再也不记得他们的不好。
就像我绝口不会提父亲当年的不好事情。
记忆里面，只有那个带我去看纵横四海的慈父。

那是父亲带我看的最后一部电影。
张国荣在里面。
童年关于电影最清晰的两个记忆，他都在里面。
当时父亲替我每期订阅的少年文艺，一次读到一个故事。
讲一个少女爱上不良少年然后堕落的故事。
她堕落前，看的是张国荣的鼓手。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看过那部电影。
但这情节，却清晰记忆在脑中。

童年时候，父亲很爱带我去电影院。
以至于到今天，看电影依然是对于我意义重大的事情。
或者独自，或者有对的人陪伴。
可惜后来，我就没有再与父亲单独看过电影。
我更多习惯，与朋友或者同学一起。
却再也没有哪一部电影，在我记忆中留下如此深刻印象。

尽管近乎距离二十年，电影很多情节都历历在眼前。
尤其周润发与钟楚红那段轮椅舞蹈，让我一度幻想自己也身有残疾。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下午。
看完电影回去，电视台在播放一部科幻动画片的大结局。
宇宙飞船爆炸了，主角牺牲了。
并没有像周润发那样，死而复生。

所以父亲与张国荣，也都一样没有回来。
尽管两桩死亡，都一度让我以为身处电影梦幻情节中间。
回到现实，他们都还在。
依然健康，依然快乐，依然微笑。

只是最后我也痛苦接受。
生命里面，终究有这样那样的美好。
我们需要放手。
但至少，我们还可以怀念。
还可以继续活下去，将他们的记忆延续。

无论是张国荣，还是平凡的父亲。
都是明星。
在我心中，默默照耀过。
即便黯淡了，那光辉。
我依然记得。
也多少会继续给我勇气。

因为他们，我被爱过，也可以爱。
生活还有什么不可以继续，和更好。